院子裏,朱燮元來了客人,依舊是1襲粗布黑色打著補丁的長袍,手裏端著瓢,抓著1把把磨碎的豆料撒著,喂著院子裏十來隻雞。
磨難不改本色,笑吟吟與來客暢談著自己將要完本的書。
軍馬場養殖的是戰馬,光吃草是不行的。良馬訓練為戰馬時,每日都是高強度體能消耗,需要大量豆料補充體能。自然,公家的東西,稍稍抓1點回去喂雞也是正常,馬又不缺這1口豆料不是?
夜風呼嘯,土屋上茅草飄揚,隔著低矮紅柳枝條院牆,傅宗龍望著搖頭輕歎。
他雖然不走運,可他不認為自己有錯。當初他是天啟的臣子,自然要為天啟考慮。至於眼前的待遇,他不著急,他相信王三善入主中樞時會拉他一把。
隻是朱燮元的待遇前後懸殊之差,讓他感慨而已,也僅僅是感慨。
別看都是曾經共事西南的,傅宗龍與朱燮元沒有1點交情,1個是四川文武頭頭,安逸坐在那裏看著戰事進展;1個是貴州戰場的監軍禦史,別提肚皮問題,就連腦袋都不知道啥時候會被叛軍割去。所以能有好交情,才是咄咄怪事。
今天,就是按例來送禮品慰問1下。若無必要,傅宗龍是不願意來見朱燮元的。
唔,朱燮元是個大胖子,按照漢尺來說是‘身高8尺,腹大十圍,飲啖兼2人’,是個很能吃飯的又高又圓的大胖子。
長得像個貪官,可人家精通兵法刑名、著書教育、農墾水利的同時,也擅長財政貨殖之術,理政時這方麵多有建樹。被流放到這裏孤身1人,也沒俸祿可拿,就靠著啟蒙教學,也攢下了不少的家底。
朱燮元迎著傅宗龍入屋,對於牆角背簍裏的豆料,傅宗龍也全當沒看見。畢竟馬場那麼廣袤的土地,也自己種植豆料。不然光靠外麵補助,太仆寺這個錢袋子就有些名不屬實了。
“紹興黃酒?”
朱燮元看著酒壇,就認了出來,是自己老家的,笑嗬嗬接過來,俯首嗅了嗅,哈哈大笑。
交接了禮物,傅宗龍笑道:“酒是河南總督梅司馬所贈,說是西北寒氣重,朱公吳人,恐難適應。”
“這混小子瞎說,十年前,老夫可是陝西按察使,豈能懼怕西北之寒氣?”
朱燮元與梅之煥的伯父梅國楨是朋友,也教導過梅之煥,這就是複雜的江南士紳關係網的1麵。
小心翼翼將兩壇酒放好,這東西可難得,真的經不起搖晃,還不耐運輸。估計是鐵路運來的,否則這老家的酒1路顛簸抵達4千裏外的西北,早9酸了。
朱燮元點了羊油燈,傅宗龍看著朱燮元的客人,覺得有些麵善,就看向朱燮元。
說的難聽了,別看現在笑嗬嗬的,朱燮元可是政治犯,接觸什麼人都是要彙報的。
“傅牧監,此乃老夫西南舊部羅象乾。因公務趕赴酒泉,路過此處前來拜謁。”
羅象乾身材矮瘦,掛刀,對著傅宗龍拱手:“下官四川都司府參軍司參軍羅象乾,見過仲綸公。”
想起來了,傅宗龍拱手:“真忠義之士也,不知羅參軍所來何事?”
羅象乾道:“奉令專司涼軍冬裝武備1事。”
四川盛產紡織,西北軍隊的軍裝近幾年由四川負責供應,明年將會更替新式軍服的事情傅宗龍也聽說了,點頭道:“是個麻煩事。”
全軍換裝,這是很燒錢的事情,落實工作也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