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司係統已經不再是文官鉗製皇權的第2梯隊,現在是皇帝手裏的刀。想執掌法司進位右相之尊,必須讓皇帝覺得你這把刀好用,聽話。
如此大的案件,雖然可能殺不了多少人,可影響力將是極大的。做好了功勞是極大的,做壞了,自然萬劫不複。
周道登撫須沉吟,道:“難,這是1筆糊塗賬,不好算,實在是難。”
當著這麼多人,他怎麼能說心裏話?點到為止即好,糊塗賬自然就有糊塗的算法。
周應秋點點頭,四周衙役上前重新往各處香爐或走廊懸掛蚊香,又飲了1口濃茶,周應秋端著茶碗咬著茶碗邊沿,另1手翻案宗,抬頭道:“帶涉嫌主犯張采。”
重重將茶杯擱在桌上,一聲悶響,自有提調官去提調。
一旁魏國公徐弘基已經開始打呼嚕,他鎮在這裏就是擔心那幫混賬小子說錯話,給人落了口實。
夏允彝揉揉臉,來到關押他們的偏院,院中3餘名名士擁上來詢問。
“不辱使命。是非曲直,公道自在人心!”
拱著手,夏允彝感慨良多,好在北上沿途沒做過火的事情授人以柄,更沒有亂說什麼話授人口實。他們的旗幟是‘為民請命’,可以代表三吳江南百姓勸駕北歸,自然也能代表3吳江南百姓表示崇敬之心……
他們的行為沒有定性,這就是最大的轉機。
“奉刑部令,傳太倉張采。”
提調官在院門前拱手,扭頭看向張采。作為宣大老軍,這名提調能對張溥生出恨意,可對長者之風的張采,生不出恨意。
張采拍拍夏允彝肩膀,對周圍朋友拱拱手,看1眼張溥,跟著提調離去。
程新在一旁給夏允彝端茶,為了程家的前程,他可以死,自然也可以自汙……
當然,也為了他的兄長、大舅子顧夢麟。
他加入應社純粹就是看在顧夢麟的交情。至於張溥,1個庶流小妾養的,怎麼可能被門閥理念、世家血脈觀念極重的程新所看重敬佩?至於張采,小家小戶出身,不值1提。
這裏是漕運總督衙門,被臨時改成了審案之地,東偏院是複社骨幹,西偏院是南京勳戚顯貴子弟。城中校場裏,南京子弟及複社士子關押在一起,倒也乖巧沒鬧什麼紛爭。
中堂,張采拱手各方見禮:“學生張采,見過諸位大人。”
他有秀才功名,不需要跪拜;因為觀審的有蘇州父母官,他又是嫌犯,呼一聲大人也是情理之中。
周應秋點著頭,道:“這已經是第2次了,閑話本部也9不再贅述。爾複社鼓動3吳士子聚眾北上,意圖不軌也是在座皆知的。”
“啪!”
見張采要開口,周應秋拿起驚堂木狠狠一拍,震懾住張采,繼續說:“且聽本部說完,爾再言不遲。”
根本不能給對方說話的機會,這方麵吃的虧已經夠多了,從行為上判斷動機,複社的行為還真沒事,要定罪也真能夠得上冤枉兩字。
“是,學生恭聽,請部堂大人明言。”
見他配合,周應秋指著堂下:“看座。”
張采拱手道謝,坦然落座雙手搭在大腿上,挺直胸膛看著堂上。
周應秋道:“在座的,都是被爾複社所牽連……書吏,停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