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刻還樂融融的朝堂,這一刻鴉鵲無聲,可聞落針。
朱弘昭身子前傾越過桌案,右臂撐著,左手按劍嘴角翹起環視,輕呼1口氣道:“諸卿,今日宮中賜宴,全城取消宵禁3日,共慶皇嫂誕子!”
可惜這個皇子來的太遲了,早半個月,就是妥妥的天啟嫡長子,可惜現在一切都晚了。
對於這個消息,朝臣隻是恰到好處的表現了應有的喜悅,沒有朱弘昭想象中的那種狂喜。從側門而入探頭觀察的老魏,眼神無比的陰晦,毫無光彩與情感可言。
朝中列班的田爾耕左右打量,沒有人與他對視交流,他也低下頭去,臉上一直洋溢著應該有的喜悅。
毫無波瀾,朝臣們沒有1個站出來說嫡長子誕生,皇太弟應該退下去之類找死的話。
他們已經怕了,而有免死光環的禦史係統已被清洗了一頓,上下充斥著新帝黨成員,他們誰會拆自己的台?
輕咳兩聲,朱弘昭坐回龍椅道:“今日朝中隻議軍國大事,零碎小事由內閣、6部、5寺諸掌印卿集議。若有不決之事,由孤再做決斷。”
“諸卿,上奏本。”
司禮監的長聲輕唱中,兩名小宦官雙手捧著木盤走入殿中,1名名朝臣度量自己手中奏折的份量,朱弘昭擺明了要早早脫身,他們的事情若不值1提還送上去,必然會被記恨。
“臣禦史楊嗣昌有本要奏。”
楊嗣昌出列,小宦官捧著木盤走到楊嗣昌麵前,楊嗣昌雙手捧著奏折放上去。
“臣右僉都禦史陳子壯有本要奏。”
“臣軍機處行人丞徐卿伯有本要奏。”
……
“臣遼東巡按方震孺有本要奏。”
前前後後94個人站出來,其他朝臣不覺得自己要奏的是大事情,又或者覺得沒必要打攪朱弘昭。
朝議分兩種,一種就是君臣共議的廷議;一種就是由指定的部門官員聯合集議,議完給出處理意見後交由司禮監,再由皇帝審閱批準蓋印。
通常都是由司禮監代替皇帝批紅、蓋印,皇帝隻需要了解事情的進度就足夠了。
4封奏折呈上,朱弘昭先拿起方震孺的折子,方震孺是逃過一劫的禦史官,遼東巡按被洗掉後,他得償夙願終於能去遼東了,這是他臨走前的最後1次朝議。
搖搖頭,朱弘昭將折子轉手遞給王體乾,王體乾則按照廷議的流程開始誦讀,這是彈劾毛文龍的折子,彈劾他擁軍於鴨綠江遲軍不進,又克扣朝鮮義從軍糧秣火藥及軍餉,同時截殺朝鮮軍中信使。
“具體的意思孤明白了,遼東4路大軍中,遼軍遲疑不發,東朝軍隻有朝軍過江而東江軍卻做起了過河拆橋之事。方卿的意思是毛帥截殺信使事小,關鍵在於毛帥並未側擊建奴,沒有主動配合3路主力大軍,可是如此?”
“殿下英睿,朝鮮一事有損毛帥名節,而毛帥擁軍不進,使臣不得不懷疑東江軍之意圖。再者,東江鎮設立之本意就是牽製側擊建奴之後尾,若遲軍不發,東江鎮存之何用?”
沒人是傻子,毛文龍幹的那檔子事就是為將朝鮮並入大明版籍掃清障礙。這個事情提1下9成了,不能著墨過多,免得留下太多痕跡被後人翻出來。
吞並藩屬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哪怕為這個藩屬流了太多的血,而這個藩屬還窮的叮當響。畢竟當初都認下了這個藩屬,那就要履行宗主國的義務,那就是去保護這個小弟。現在給吞了,有自己打自己臉的嫌疑。
朱弘昭聽了點頭,這個方震孺是個明白人,感覺遼東戰事一片順利,要為東江鎮擦屁股。沉吟道:“方愛卿考慮周詳,不過東江鎮主力守住建奴東竄關卡,也是功勞一件;而且,東江鎮遊擊將軍張蓋與部眾8千餘人隨熊總督鏖戰蓋州,東江鎮無功之說純屬無稽之談,無須為東江鎮存留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