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行記》的版本及流變(1 / 2)

燈下醉

《南行記》是艾蕪的處女作(集),又是他的成名作和代表作,一九三五年十一月上海文化生活出版社初版,為巴金主編的《文學叢刊》第一集之一種。這套叢書“是中國現代文學叢書中規模最大,本數最多”的一種,從一九三五年十一月出版第一本起,到一九四九年六月出版最後一本止,十五年間共出版十集,每集十六本,總計一百六十本。《文學叢刊》第一集包括了:巴金《神·鬼·人》、茅盾《路》、沈從文《八駿圖》、張天翼《團圓》、吳組緗《飯餘集》、麗尼《黃昏之獻》、魯彥《鼠雀集》、艾蕪《南行記》、卞之琳《魚目集》、魯迅《故事新編》、何穀天《分》、蕭軍《羊》、靳以《落珠集》、鄭振鐸《短劍集》、李健吾《以身作則》、曹禺《雷雨》(以出版日期先後為序)。艾蕪的《南行記》能羅列其中,可見它的文學價值和分量。

初版《南行記》除了作者的自序外,包含了他早期所作的八個短篇小說:《人生哲學的一課》《山峽中》《鬆嶺上》《在茅草地》《洋官與雞》《我詛咒你那麼一笑》《我們的友人》《我的愛人》。

艾蕪,原名湯道耕,四川新繁人,出生於一九〇四年六月二十日,因家庭貧苦,他小學未畢業就於一九二一年考入免費的成都四川省立第一師範學校。少年天資聰慧的艾蕪,因受《新青年》和創造社一些刊物的影響,對蔡元培《勞工神聖》的思想奉為圭臬。一九二五年因不滿學校守舊的教育和逃避包辦婚姻,於一九二五年夏天離家南行,開始了他一生中最為傳奇的流浪漂泊生涯。這是他文學生涯的開端,也是他成為“流浪文豪”的始發。

這段南行漂泊的經曆異常艱辛,卻也為他日後的小說寫作積蓄了一筆豐厚的文學創作素材。他徒步到昆明,做過雜役;他流浪緬甸克欽山中,當過馬店夥計;他漂泊東南亞異國山野,與下層勞動者朝夕相處。後來,他到緬甸仰光,病倒街頭,在他病困潦倒的時候巧遇了萬慧法師(謝無量的三弟),在萬慧法師的幫助和指點下,寫起了小說投至《仰光日報》,勉強維持了生計。以後,他當過報社校對、小學教師、報紙副刊編輯,“坦然接受著一個勞動者在舊社會裏所能遭到的一切苦難”。這與其說是一個倔強青年的對命運的抗爭,還不如說是文學女神對其考驗的一次命運安排。這段經曆,讓我們看到了在青年艾蕪的身上,他的天資聰慧、經曆豐富、寫作勤奮和巧遇師友,這些文學創作因素的齊備,成全了一個與眾不同的作家的誕生。

一九三一年五月艾蕪因參加緬甸的革命運動被遣送回國。回到上海後,他便以寫作為生,付之於文字後的結果其實並不順利,《洋官與雞》當初就被《小說月報》退回過,就是有作品被采用,也難得有稿費奉寄。此時的艾蕪,在上海生活的艱辛與窘境可想而知,據他自己說,大部分的生活費用,都來自南洋朋友的接濟。一次在上海的街頭偶遇成都一師同窗好友沙汀,在沙汀的鼓動下,艾蕪開始了以南行漂泊為題材,將這段特殊的人生經曆,用小說的形式加以回顧,寫出了一組描寫“滇緬邊境下層民眾的苦難與鬥爭,以及風情風光幽秘多彩的展現”,他在《南行記》的自序中道:

這本處女作,就藝術上講,也許是說不上的。但我的決心和努力,總算在開始萌芽了,然而,這嫩弱的芽子,倘使沒有朋友從旁澆灌,也絕不會從這荒漠的土中冒出芽尖的,而我自己不知道現在會漂泊到世界上的哪一個角落去了。

當初創作《南行記》,作者並沒有想到它的文學價值竟然“開拓了中國現代文學反映社會生活新領域所帶給讀者的驚喜和矚目”,更沒有奢望是對中國現代文學創作的一個重要貢獻。

到了一九六三年,艾蕪將其在解放前所寫同類作品重新編選整理,仍以《南行記》名之,由作家出版社於一九六三年十一月出版,一九六四年九月另外發行精裝本一千冊。這個後來被稱為“《南行記》增訂本”的解放後第一次出版發行的版本,其篇目由初版的八篇短篇小說增至二十四篇(其中包含了一篇中篇小說),除了原有的八篇短篇小說外,另增了《山中送客記》《海島上》《偷馬賊》《森林中》《荒山上》《烏鴉之歌》《快活的人》《瞎子客店》《我的伴侶》《卡拉巴士第》《海》《寸大哥》《安全師》《私煙販子》《流浪人》《月夜》。正如艾蕪寫於書後的《後記》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