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阮景昕,或許是謝燕娘兩輩子加起來最冒險的決定,沒有之一。
她不經意地抬頭,龐禹狄已經率先離開,阮景昕背對著自己,那背影有著說不出的熟悉。
阮景昕感覺到視線,回頭瞥了謝燕娘一眼。
她這才想起錦盒還在自己手裏,連忙起身走了過去:“大人,這些東西……”
“小小見麵禮罷了,姑娘還請收下。”阮景昕轉過身,從錦盒裏取出那對金鐲子,托起謝燕娘白皙的腕子戴了上去。
“果然如我想的那樣,十分般配。”
謝燕娘感覺到手腕的涼意,隻是阮景昕碰觸的地方透著溫熱,耳尖忍不住紅透了。
他不容拒絕地把鐲子戴在自己的手上,謝燕娘根本沒有勇氣說一個“不”字:“多謝大人。”
“不必客氣,”阮景昕上下打量著她,叫謝燕娘渾身都不自在。
等她再次抬起頭的時候,窗前哪裏還有攝政王的身影?
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雪菱無意中瞥見謝燕娘袖子下隱約露出的金鐲子,不由有些驚訝。
她素來管著賬和首飾衣裳,謝燕娘都有些什麼,自己心裏門兒清。
如今突然多出了一對手工非凡的金鐲子,謝燕娘沒有開口,雪菱自然沒有多問,隻是略略提醒道:“主子,二姑娘來了。”
“不見,”謝燕娘漫不經心地翻著手裏的遊記,甚至最近張姨娘因為得了病被送到西邊的院子,讓謝初柔斷了一個臂膀,便想著來拉攏自己,多一份助力。
隻是她即將離開謝府,壓根不想摻和進去。
“你去說我身子不適,喝了藥就睡下了,這會還沒醒來。免得過了病氣,就別讓她進來了。”
雪菱很快領命而去,回來的時候臉色有些不好:“二姑娘剛走,大姑娘卻是來了。”
謝初柔還容易打發,謝蕊彤可就不容易對付了。
謝燕娘難得跑到如此偏僻的地方躲懶,擺脫兩個姐姐,誰知道她們一個接一個跑過來了。
“好好伺候著,再叫管家讓兩個婆子守在院門,別讓人闖進來,就是大姐和二姐也不行。”
她是打定主意,誰也不見的。
摻和進來,謝燕娘隻怕跳進黃河水洗也不清了。
這兩個姐姐的手段,一個在明,一個在暗,一個張狂,一個心機深沉,都不是容易對付的角色。
不過總是避而不見,卻也不是好辦法。
“你讓老管家派人回謝府傳信,務必讓人當麵親口告訴爹爹。”
謝蕊彤不是很會告狀嗎,謝燕娘不介意借用一下來對付她們二人。
老管家聽了口信,愣了一下,趕緊讓機靈的小廝快馬加鞭趕去了。
謝蕊彤果然在花廳裏鬧騰了很久,帶著丫鬟婆子便要闖進來。
老管家不止叫了兩個婆子,而是四個,都是做慣粗活的,一個個手臂猶如碗兒一樣粗。
謝蕊彤身邊那些養尊處優的丫鬟婆子哪裏是這些婦人的對手,連院子一步都沒踏進。
“姑娘說了身子不適,若是過了病氣給大姑娘就不好了。”婆子得了雪菱的叮囑,又私下收了荷包,一心隻向著謝燕娘,哪裏會給謝蕊彤好臉色?
再說莊子已經是謝燕娘的了,她們都是簽下死契的,以後都是三姑娘的下人,哪能吃裏扒外幫著外人?
謝蕊彤氣得要命,指著她們的鼻子罵道:“別忘了,這個莊子是謝家的,我是謝家的嫡長女,一個個還不滾開,回頭我就讓爹爹賣了你們!”
婆子嗤笑道:“大姑娘莫不是忘了,這裏早就被老爺送給了三姑娘,是三姑娘的私產了。奴婢這些下人連著莊子一起給了三姑娘,就是老爺發話,也得三姑娘點頭了,才能把奴婢們賣出去。”
謝蕊彤麵皮一抽,一向是府裏的掌上明珠,何曾受過這樣的氣,麵色漲紅,指著婆子的手都有些哆嗦了。
“那丫頭再厲害,還不是小娘養大的,爹爹最是寵愛我,我的一句話,抵過那丫頭千百句。你們等著,回頭我就讓爹爹把你們一家老小都賣到礦裏挖煤,看你們還敢不敢嘴硬!”
挖煤的地方,向來是有去無回的。
婆子們麵麵相覷,沒想到謝府的大姑娘如此心狠,想把她們賣了不說,還要一家子的賣掉。
好在她們跟著的是心善的三姑娘,而不是大姑娘,要不然以後日子過得兢兢戰戰的,冷不丁哪天莫名其妙就要被賣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