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被她強拖在自己腹上,怡然根本一點感覺也沒有:震憾也好,感傷也罷,她全沒有!全都沒有!!為什麼小時候要因為“姐姐”二字,被人爭走父母的寵溺,長大了,還要被人用“姐姐”二字來搶奪夫婿的愛戀?
“別叫我‘姐姐’,”怡然咬咬牙,想抽回手,但茹晴的力氣大得離譜,一掙之下,居然並未拉回,隻能向她再保證一次:
“茹晴,我不需要姐妹。但你既然來過,我會盡力。”
言盡於此。
如果[姐妹]之情要這樣才可以得來,那她寧可一人獨存世間。
忍字頭上的這一把刀,既不該落在她頭上,也不該因為別人的用心而橫在她和他之間。如他所說,如他所願——“不要有任何障礙在我們之間”。
時間不早了,再晚,昶嘉該[回來]了。
——嗯,是[回來]~~
第一次,怡然感覺到[回來]這個詞,如此地溫暖,有如此令人安心的力量。
朝陽殿裏,隻有她和他。因為[皇帝]在延禧殿,為了掩人耳目,朝陽殿裏侍應的宮女,隻有他一早蓄養起來在宮裏幾乎無人知曉的半作照應半作暗衛的十二人。但她們長期隱在暗地的那種寒清,她太不習慣。
偌大的宮殿,空遼寂遠,也隻有他[回來]了,她才不會感覺孤單。
茹晴低低一笑,“謝謝姐姐——”
“不必多禮了,時間不早,你也該回——”手上突然浸染上的澀膩感覺驚呆了怡然,回目已是滿眼血色,“你——茹晴——你……”
怡然震驚得說不一句完整的話!
怎麼會這樣?
不可置信地想要抽回手,可茹晴隻是緊捉著不放——血,滿手都是血!
猩紅的,滾燙的,淋淋漓漓,灩然慘然地滿目流溢!
怎麼會這樣?
太離譜了!
驚惶地後退,卻怎麼也掙不開!
茹晴滿麵驚恐,緊緊拉住怡然的手,握著深沒入腹的匕首,一邊艱難掙紮著向後仰倒,一麵還是不忘吃力地喊:“姐姐——不要——我不會和你爭寵,不會和你爭的——”眼睛裏,卻是無底的深黯,無邊無盡的恨和怨……
怡然在她的眼光下身不由己地被抽光了全身的氣力,再也無法掙開,隻能順著她倒地的方向撲倒——
怎麼會這樣?
“怡然?”
訝然惶然的聲音就那麼及時地響在耳側,怡然卻再也無力回頭去看,茹晴眼中怨毒的那一絲笑,到底還是擊中她最深的恐懼——他回來了!他還是回來了!
隻是,太晚了……
茹晴的笑,是因為她背對著宮門,不知道他已經回來——昶嘉雖然剛回宮,這邊突發的變故又是茹晴相準了時機做來的,他不可能會看不到……
她的悲哀,卻是來自於自己體內的,汩汩流失的——他夜夜執著她的手腕診斷又診斷的,和她一起共同企盼的——生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