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過後,便一日冷過一日。澤芸固然是成天的小火籠不離手,大人們也開始慢慢減少工作量,預備過冬。
若說日子與以往有什麼不同,那便是離陳嘉脫離禁足的日子越來越近,同時也意味著澤芸跟他的親事恐怕就要提上台麵。
雖然這些日子,澤芸過的好像做夢一樣,可一想到馬上就要定下親事,基本上自己的未來也就定型了,她還是沒來由的煩躁不安。
若依她前世的個性,這樣莫名其妙又不征求她同意的婚事,她定是要推了的。哪怕付出再大的代價。可這不是新社會,她也不再是陸西雲,條條框框約束著她的一切行為舉止,她不能夠因為一己之私,置家人於不顧。
那麼,就要順水推舟,安分守己的嫁給陳嘉?從此麵對挑剔的婆婆,高深的公公?
光是想想便足以讓人不寒而栗,澤芸到底沒有她想象中那樣淡定,已經連著月餘沒有睡好覺了。
這夜又是輾轉反側到天明,澤芸聽到院子裏有動靜,知道應該是娘親起來做飯了。可是,外麵的天這樣黑,完全與黑夜無疑,真的天亮了嗎?
澤芸懶懶縮在被窩裏,不想動彈,這樣冷的天,便是翻個身都會把被窩裏的熱量散走。她又是虛寒的體質,根本暖不了被窩。
這樣想著,竟然覺得被窩就冷了,她的腳明顯覺得冰了不少,好像被窩裏也呆不住了。
這什麼鬼天氣!澤芸委屈的想,要是現代,開著空調暖氣,哪裏會覺得冷?不然還有電熱毯,再不濟充個熱水袋什麼的也方便,哪裏會像現在,生生凍到骨頭裏,連睡覺都不舒服。
吱嘎——突然門被推開了。
澤芸下意識地從被窩裏探出頭望去,朦朦朧朧覺得外麵一片白,而陸氏的身影就矗立在那白光交界之處。
“芸兒,還不起來?”
果真是娘親。澤芸不由又往被窩裏頭縮了縮,努力將小身子蜷縮的更緊,“娘,我冷!”
陸氏伸出手來,為澤芸掖好被角,一麵笑道,“可是不早了呢,往常這個時候,你不是都起來了麼?”
“但是,天還沒亮呢。”
“傻丫頭,天早亮啦!快起來,外麵下雪了,你不是最喜歡玩雪?”
聽完陸氏的話,澤芸才恍然道,是了,正因為下雪,所以之前的天才會顯得特別黑暗,可一旦下起了雪,天色便會漸漸亮起來。
即使下雪又怎麼樣,她隻覺得冷的厲害,才不想玩什麼雪呢。澤芸撅著嘴又在被窩裏拱了半天,最後陸氏很無奈地一把拉下被子,又把她冰冷的手貼在澤芸臉上,澤芸才被迫起來,一麵叫一麵逃,“好啦好啦,娘,我起來就是了!”
其實大冬天的起床,最難過就是將起未起那時候,真的穿上衣服起來,倒也沒什麼了。澤芸洗了臉,蹦躂著跑去廚房,李遠鵬和陸立青正在喝粥,見她進來,陸立青連忙也為她盛了一碗。
“爹早,立青哥哥早!”
“嗯,早!”
“芸妹妹早!”
陸氏後麵趕上來,端著她先前吃過的空碗又去盛了大半碗粥,一麵坐下來和李遠鵬說話,“今兒竟然下雪了,我還打算出門采買些東西。”
“既下雪了,還是別出門吧。我看這雪,恐怕一時半刻不會停。”
“可不是,恐怕要到晌午才會小些。”
澤芸呼哧呼哧喝著粥,間或夾一撮鹹菜下粥,倒是一點也不在意父母在說什麼。反正她自離開書院就沒出門過。何況今日下雪,便是趕她出去,她也不會出去了的。
“芸兒,你有在聽麼?”
“啊?”
澤芸莫名其妙的抬頭,看到一家人都盯著她看,不由訥訥道,“什麼事啊?”
見她一臉迷糊的表情,陸氏無奈,“三月之期已滿,你可得好好準備準備,沒準陳家的人這一兩日就要上門了!”
澤芸愣住,手上不自覺地一鬆,筷子悄然落地。
陸氏難免又嗔了她幾句,轉身重新拿了雙幹淨的筷子遞過來,“先吃飯吧,吃完娘再跟你細說!”
澤芸悶悶的接過筷子,劃拉著粥,卻一點兒胃口也沒有了。
吃完飯,陸氏將兩個男人都趕出了廚房,自己牽著澤芸的手,絮絮跟她說著要注意的事項,澤芸隻看到陸氏的嘴一張一合的,然她說了什麼,卻是一個字也未有聽進去。
“娘,要是咱們不答應這門親事會怎樣?”
澤芸心裏想著,嘴裏竟然也不自覺地念了出來,陸氏眼睛一瞪,“胡鬧!你當是小孩子玩過家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