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巴黎遇險(3 / 3)

當時社會上突然流行起了“乞討行騙”的騙術,尤其乞討的角色還是小孩子,賺取的同情與錢會更多。

於是那些綁匪就利用了這一點,將周堯他們推上了那條路。

許是與他一起被綁的姑娘當時太小,還不懂什麼技巧,甚至連話都很難說利索,所以他們的重心就都放在了周堯身上。那會兒他們為了讓這個“小乞丐”看上去更加可憐,也更加真實,甚至將他的衣服扒光了!偏遠的北方,寒冷的天氣,周堯就那麼毫無尊嚴地、一絲不掛地被人扔到了街上。

從小便養尊處優的少爺何時受過這種待遇,於是從最開始就激烈地反抗起來,可換來的,是一頓史無前例的毒打。那時小姑娘就在旁邊,看著他被打得奄奄一息時,鼓起所有勇氣護住他。

說到這裏,他的目光突然變得平和起來,言語間還帶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她當時小小的一個,甚至還沒那個綁匪的腿長,看樣子也哆哆嗦嗦的,很害怕,但還是很堅定地用雙手抱著我,吐字不甚清晰地說:‘不許你們打哥哥,要打就打我。 ’從我這個角度看她,她的眼珠又黑又亮,還蒙著一層霧氣,睫毛長長的,很密實,說話時還渾身顫抖著。那會兒我就在心裏想,如果我們能活著回家,往後的人生裏,我一定要守著她。 ”

聽完這些,我心裏那股不舒服的感覺更加濃厚了。

我暗暗深吸一口氣,問:“那你為什麼又在那場綁架裏莫名其妙得了恐女症呢?”

聞言,他又恢複成那副冷峻的模樣:“小縣城裏有些女性沒什麼道德觀念,偶爾有人施舍了錢之後,會很莫名地摸一摸我的身體,陰影就是從那時候形成的。”

這我倒能理解,有些偏遠地區的婦女,可能一輩子都沒見過像他這種標致、白嫩的男娃娃,況且他當時還被扒光了,有便宜不占豈不是傻子?尤其她們又捐了錢,當然得趁機揩油一把了。

“嗯,那既然這樣,為什麼後來你得救了,那個小姑娘卻消失了?你不是說兩家關係很好嗎?那她家的條件應該也不差呀,富人家的孩子,不可能說丟就丟了吧?況且你們還是一起被綁架的。”

後來他說,兩人被救前,又被綁匪們好一陣毒打,並且雙雙昏厥。等醒來時,他便發現自己被救了,再問家人小姑娘的下落時,他們卻很難過地告訴他,她失蹤了,被人運去哪裏,甚至是生是死,都沒人知道。

我有些詫異,都已經這種情況了,知道尋找到的可能性也很渺茫了,他居然還憑著一股執念堅持到現在!

想到這裏,我靜靜地望著他,語氣難得認真地說:“那……你找了這麼多年,找到了嗎?”——那個你心心念念惦記的小姑娘,那個和你同生共死過的小姑娘,你找到她了嗎?

其實我問出這話時,心裏到底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態,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我覺得現在的自己矛盾得很,一方麵覺得上天如果開眼,就應該讓他找到她,畢竟二人經曆過生死劫難,他又這麼執著,單說這份感情就讓人覺得既心疼又美好;另一方麵,我又莫名其妙地不想他找到她,但究其原因,我也想不太清楚。

難道我在妒忌?

他聽完我的話,平靜而深沉的眸子又看向我,語氣輕飄飄的,可我聽著覺得格外刺耳。

“不久之前找到了。”

我有些詫異,找到了?還不久之前?這段時間我一直都和他在一起呀,沒感覺他有什麼異樣呀,而且似乎也沒見過其他什麼人啊!

不過想了一通,我又覺得自己想得太簡單了。雖然我現在住在周堯家,但這並不代表我每天二十四小時都和他待在一起啊!再說了,他就算抽空去見了那個初戀小姑娘,也不需要來向我報告吧。

為了掩飾自己鬱悶異樣的心情,我故意衝他笑了笑,雖然我自己都能感覺到,此刻自己的笑似乎比哭還要難看……我說:“那你可得抓緊追啦,不然那麼好的姑娘萬一被人搶跑了可怎麼辦?”

他又吸了一口煙,薄薄的煙霧下,他英俊出眾的臉上似乎浮現了一絲笑意。

“放心,正在追。”

他的話就像塊大石頭似的,重重地壓在我的胸口。我難受得很,什麼也不想再問,更不想再聽,於是裝出一副頭疼的模樣,道:“我有些不舒服,想睡一下。”

“不舒服?我替你叫醫生,先別睡。”

我裝個病而已,哪裏需要叫醫生過來,這麼興師動眾、浪費資源。所以看到周堯真的轉身要出去時,我連忙拉住了他:“不用醫生!你陪我睡一下就可以了!”

其實我說話之前完全沒想太多,我的意思就是自己想睡一下,周堯也不可能一直都坐在那兒等著吧,他不如也在旁邊的沙發上休息一下啊。可不知為啥,我說出口時,它竟成了這樣一句話。所以下一秒,在我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之後,我恨不得拿輸液管上吊自殺。

顯然周堯也沒料到我會說這些。

他明顯一愣,片刻後,嘴角微微勾起,過分俊朗的臉上破天荒地浮現笑意。他眼睛裏全是淺淺淡淡的光澤,配著英俊清晰的五官,看上去就讓人感覺舒服又悅目。

“成,那我就陪你睡一下好了。”

說罷,他慢條斯理地將身上的風衣脫下,揚手丟到沙發上。

我瞧著他一邊解著襯衫扣子,一邊朝病床走過來,心裏急得不行,失聲喊道:“你要幹什麼?停!你別再過來了!”周堯一臉無辜卻狡黠的樣子,像極了一隻奸計得逞的狐狸,悠悠地對我說道:“不是你叫我陪你睡一下的嗎?”

“不不不!”我連忙伸手擋住他,“是我口誤,口誤!況且,就算我叫你陪我睡一下,你也不需要脫衣服啊!我是個病人,我……”我話還未說完,身子忽然被人輕輕一推,再反應過來時,整個人已經被周堯摟在懷裏了。

他一隻手輕搭在我的腰間,另一隻手則按著我的後腦,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撫著。

我感受著他身上清冽又溫熱的氣息,看著他脖頸下露出的那一塊白皙精壯的胸膛,一時間有些愣怔。

“睡吧,我陪你一起睡。”

“……”

他能不能不要用如此平淡無奇、醇厚深沉的嗓音,說出這種曖昧至極的話呀?就算再覺得我沒心沒肺或是缺心眼,他也不能這麼肆無忌憚地撩撥我啊!

況且……況且他不是還有個心心念念的小姑娘嗎?他對她表現得那麼深情,現在幹嗎又這樣對我?

這明顯是渣男才會做的事呀!

怎麼辦?我該明明白白地說他是腳踏兩條船的神經病,然後甩開他獨自離開嗎?

我想了想自己的護照和錢包都被他塞進兜裏的場景,默默否決了這個想法。

那現在怎麼辦?我感覺頭快要炸了!

後來我靈光一閃,推了推他的胸膛,抬起頭,裝出一副自然的神態,道:“我又不想睡了!不然咱們去看那個葡萄園吧,反正我也沒什麼大事,就當活動筋骨了。”

周堯原本已閉上的雙眼又悠悠地睜開,眼底的笑意全無,取而代之的又是那副冷峻深沉的模樣。

半晌後,他平靜冷漠的聲音響起:“不用,我已經看完了。”

“看完了?那有沒有問題?”

“沒有,等你養好傷回國就可以簽約了。”

我心裏一陣驚喜,可驚喜過後又覺得有些不對勁。

既然沒什麼問題,為什麼他一提到這件事又是這種表情?不是應該開心才對嗎?畢竟他這次辛辛苦苦地陪我來國外,就是為了弄清葡萄園的事啊!現在問題解決了,他怎麼還是這副表情?像是察覺到了我的疑問,他終是開口說出了原因。“之前傷你的人,他消失的地方,其實就是葡萄園附近。”我起初還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後來想了想,心頭一驚。“你懷疑……那醉漢,其實是付斯言的人?”“還沒證據,隻是猜測。”“猜測也不行啊!這種事,有一點點苗頭都不行!”我氣得一把推開他,坐了起來。看著他那張俊朗的臉,我吼道:“那人要真是付斯言藏起來的,那我以後再和他合作,肯定就會置你於險地啊!雖然我不知道那樣會給你帶來什麼危險,但這樣看來,那家夥肯定是有備而來的,不然也不可能這麼心心念念地一直找我合作啊!不行!不行!不管怎麼樣,這合同一定不能簽!”

聽完我的話,周堯的眉眼間又隱隱含笑,他單手撐著頭,側躺著瞧了我半晌,悠悠地開口:“這麼關心我?”

這話說得我一陣呆愣,我好一陣才反應過來。是啊,我為什麼這麼關心他?關心到寧可不要那所謂的原料葡萄,寧可讓 QG繼續麵臨困境,寧可讓大家對我失望……也不想讓他有任何被傷害的可能。

還有剛才,為什麼我聽到他說起那個初戀小姑娘時,心會那麼難受?又為什麼我對他的觸碰、擁抱,甚至是微微靠近,都會有如此強烈的反應?

答案似乎馬上就要呼之欲出,可我卻不敢繼續往下想了。我咬咬唇,再看向他時,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表情。“當然啦,作為幫我至今的小夥伴,我早就把你當成哥們兒啦!不關心你關心誰啊?”

他表情淡淡地看著我:“哥們兒?”

我點點頭,強裝鎮定:“對呀!”

我原以為他還會再說些什麼,哪知下一秒他居然側了側身,重新閉上了雙眼!

我不明就裏地看了他好半天,發現他確實沒有接下來的動作後,伸手推了推他。

“喂,你怎麼還睡啊?咱們的問題還……啊!”

話未說完,我整個人被他忽地一拽,片刻後,我便又被他重新摟在了懷裏。

這整個過程中他的雙眼一直未睜,開口時,眉眼間也沒有多餘的神色。“現在你的任務就是好好睡覺養傷,待一切安穩後再回國簽約。隻要原料葡萄沒有問題,你的問題也就解決了。至於其他的,那是我的事。 ”說到這裏,他忽然輕抬眼皮,目光平靜卻專注地看向我:“而且,兩個男人之間的問題,需要你一個女人管什麼!”這話我分外耳熟,似乎不久之前,他站在夜色下,也說過類似的一句——“男人能解決的事,還讓女人操什麼心。”

他還真是有夠大男子主義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