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此處,司馬徒微微一笑,歎道:“這女子啊,但凡落到情上,就變得極笨,又變得極聰明,她不但向薑教主扯這樣的謊,還說,唐景安已是他的女婿,若是讓人知道,拜火教教主的女婿就這樣死在了五毒教,那拜火教在五毒教麵前,就永無出頭之日了。薑教主立時帶著教內一眾高手,趕往川蜀營救唐景安,沒想到不但救下了唐景安,一個措手不及還重傷了五毒教教主,殺了五毒教一批好手,五毒教怕拜火教乘勝追擊,便草草聚攏教眾去了雲貴。其實,薑教主當時帶去的人並不多,隻不過是挑選的高手而已,真要打起來,薑教主他們未必能活著回江浙。”
司馬徒講完,他二人都是長籲一口氣,與司馬徒不一樣,劉笑玉除了感喟唐景安與薑慕容一事,他還想到了自己,自他進入唐家堡之後,聽的最多的就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那是唐家堡立命的根本,如今他已分不清什麼是恩,什麼是仇,而且,這恩仇又如何能分得清楚,倘若哪一天真的與沈心藍交鋒,是他動手殺了她,還是讓她殺了自己?想到這一處,劉笑玉不由得又是一聲長歎。沉默了片刻,向司馬徒言道:“依司馬大哥這樣說,唐家堡與明教本是姻親,為何後來會疏於往來?”
司馬徒道:“至於這一點,我也不十分清楚,可能是因為五毒教的原因吧,唐景安雖然差點死在五毒教,但他畢竟是五毒教人,可他又是薑教主的女婿,兩邊都十分為難,我教自薑教主以下,發展教眾不涉足川蜀,已是一個不成文的規定,不過教令中也有一條,但凡唐家堡有求,舉教上下,萬難不辭。至於唐景安與薑小姐一事,明教實錄中是有明確記載的,此次與大少唐文進川之前,我還專門翻查了實錄,明教的實錄,都是當世之人撰寫,這個是錯不了的。”
“若是這樣的話,明教與唐家堡打不起來才是,尼哥王子為什麼說得那樣自信?”
司馬徒見劉笑玉眉頭緊皺,笑道:“肯定打不起來,我此次來唐家堡,是受我教石教主之托,來與唐鼎少堡主商議結盟一事,這也是唐鼎少堡主的意思,他還專門讓大少唐文送了書信與石教主。”
劉笑玉道:“我不是不相信司馬大哥的話,那尼哥王子潛伏唐家堡近二十年,如此心機實在讓人心驚,而且曲傲天等人也不是泛泛之輩,他既是這樣說了,還是不可不防啊。”
司馬徒點了點頭:“是要防一下。”略略想了一想,又接著說道:“按理說,這些話我都不該說,你們少堡主與老堡主未向你們提及明教,也沒有說明與五毒教恩怨的始末,那一定是有他們自己的道理,但我以為,這仇怨已結了幾百年了,特別是唐家堡與五毒教,都是因誤會而生,若是這樣講清楚了,能讓兩家冰釋前嫌,豈不是一件大好事,當年我教薑教主能摒棄與五毒教的仇怨,結了唐景安這門親,未必今天就不能舊戲重演,難不成非要造成誰都不願看到的悲劇,才要各自收場?”
劉笑玉心有所動,知道司馬徒此一番話暗指他與沈心藍,倘若唐家堡與五毒教能相逢一笑泯恩仇,那沈心藍他二人便不是仇家,想到此處,劉笑玉臉微微發熱,伸手端了茶杯裝著喝茶的樣子。
司馬徒對劉笑玉的尷尬恍若不見,接著言道:“如今是我大宋多事之秋,國家正是用人之際,倘若江浙的明教、川蜀的唐家堡與雲貴的五毒教能結盟,難道還怕區區蒙古韃子,我們若再為如此仇怨而相互征戰殺伐,豈不是忘了國家大義,成了千古罪人,古來多少事,豈不知真正亡國的,多是敗在了自己人手中,遠的不說,就說令尊劉整劉將軍,當年是何其英勇,若不是賈似道嫉賢妒才,讒言聖上,如何會逼得劉將軍走上那一條路。”
一聽司馬徒提到劉整,劉笑玉就是心頭一緊,立時就覺得胸內氣悶,待司馬徒說到“劉將軍走上那一條路”,劉笑玉再忍受不住,一用力,手中捧著茶杯“哢嚓”一聲碎裂,杯中茶水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