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我趁天未亮,將銀兩與字條放在屋內的桌上,悄然離去。
就在昨日,我遇到了一個不認識的人,但他卻認出了我,之前的搜捕令雖然早已過去,而且令上畫像與我隻有六七分相似,我以為不會有誰認出,可是那個人似乎是那夜的侍衛之一。
我沒有追殺他,任由他離開,我並不喜歡殺人,但既然不能留下,那麼,我便離開就是。
隻是離開……我能去哪裏?
我換了身青色男式布衣,用發帶束起長發,師父送我的匕首仍在腰間,行醫所用的針包也在,這些我,就足夠了……至於銀兩,除了送與吳應韞一些,我還留了點,足以保證一段時間內日常的吃住行。
我想了想,要不要去姑蘇,可去姑蘇……會不會遇到北銘付?
還是去白祈國……去看看蘇木槿與柳漪漪,也許再見到他們,我會想起什麼。
去白祈國,需要南出鄴城,途經三座大城,小城近十五座,才能到達邊塞。
如今白祈國與夕顏國戰起,那麼越國而行必然不易……
走一步算一步,是在無處可躲,易容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膠皮做的麵具容易有破綻,若是要好的……我當真做不到從死人臉上剝皮。
但我雖然會易容,卻並不擅長易形,要我改變性子演做另一個人,我恐怕力不從心,那麼就更容易被懷疑。
我買了個鬥笠,背著小包袱牽著馬,趕著城門剛開,離開了鄴城,一路向南,向潯出發。
趕路一晌午後,我在官道旁的茶棚裏喝著清茶,靜聽往來人的笑談。
鄴城莫名封城了一個時辰,官府沒有給出任何理由,封城時正是我離開後大約兩炷香的時間。
他們一定查到我離開了鄴城,不過,吳應韞家倒是不會被為難,畢竟是曾經風然助衢州侯殺了所謂的殺手,若是他光明正大的抓我,就是拂了國師的麵子。
沒想到,當時不過隨口應下北銘郴的話,竟能免一場災。
人聲鼎沸的茶棚內,來來往往的人,交談著自己的所見所聞,有歡喜,也有憂愁,我坐在靠近門口的位置,靜靜聽了一刻鍾左右,然後起身離開。
邊塞的戰事似乎很激烈,夕顏國邊塞的城鎮已經開始招兵收醫。
戰場……我倒是見過,因為白青……生不同寢,死而同穴,這……是不是他們最好的結局?
那麼……蘇木槿呢?他……有墳墓棲息嗎?柳漪漪又被他葬於何處?他們……還會有來生嗎?
無妄府……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我牽著馬,沿著河道小路步行,心中思緒萬千,卻不知從何理清。
天下戰亂,魂穀想必也免不了有所做為,恐怕五國內部也早已傷痕累累,若是再相互征戰,再過不了多久,怕是因為人禍,中原所在將會因戰爭而民不聊生……隻是,不知引發一切的火引會是什麼,又在什麼時候被點燃呢?
滿目金黃的樹林,晴朗高遠的天空,我抱著鬥笠,抬起頭。
天有多遠,有多廣?我又能走多遠,我不知道自己堅持什麼,我想要的答案也許早已明了。
曾經殺害我家人的凶手,早已不在人世……可是,我卻迷茫了,究竟害我家破人亡的……是誰?雲淡風輕就屠滅一座小城的……是怎樣心狠手辣,冰冷無情的人?
或許,我猜到了答案,但,我又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