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的晚風還是有點涼,俞承明靠著厚背座椅,眼神空洞的望著窗外。魏寶生和林萬才等人都不敢來招惹他,而秘書及司機等所有人員都被他非常冷靜體貼的要求下班,早早的收拾東西回家。
他讓電視和電腦通通都開著,漠視屏幕上反複的播放著自己在機場的狼狽樣子,看著在成都現場的記者招待會上時而錯愕焦躁,時而圓滑的阮星晴。
《傾城紅顏》,她已是所有人的紅顏,唯獨不再是他的。
他又滿上一杯酒,微甜帶辣的液體從喉嚨順滑而下,直衝進他冰冷的心。他隨手拿過外套,走出辦公室,走廊外有人在等待他。
那一天,她站在走廊等他,正彎腰踢著腳上的平跟鞋。她看著自己向她走近,露出夢幻般美好的笑容,在原地舉高左手向他輕揮:“Hi……”。
他的雙眼潤濕,厭煩的把來人伸過來的手揮開。因為他看清楚了,站在走廊的白衣女子不是他的阮星晴,而是他最不願意見到的莫宛宜。
他結結實實的推倒了莫宛宜,她撞到了角落的辦公桌,她的嘴唇委屈的扁著。
他卻沒有回頭看她。他還沒有醉,他很少醉,因為酒量,也因為他天生的理性。除了在上海那一個荒唐的晚上,他從來沒有讓自己爛醉過。然而,就因為那一個晚上,他失去了她。
他聽到莫宛宜在後氣喘籲籲的追趕:“不要這樣,Edward,你醉了,Edward,等等我。”
他沒有停,停車場有一盞燈壞了,顯得有點漆黑。他用鎖匙插上車門的鎖孔,可是卻試驗了幾次都沒有成功。車門終於打開,他格格的笑。黑暗中莫宛宜從後抱緊了他:“Edward,是我啊,你沒看見嗎?是我啊,你的宛宜。”
他用力的揮開了她的手,莫宛宜卻緊緊的捉緊了他:“Edward,你還不明白嗎?隻有我是真的愛你的啊,一年前,你離開我的時候,我一直都忘不了你。Edward,阮星晴她走了,她不要你了。可是,你還有我啊。”
他安靜的讓她抱著,皺著眉頭問:“阮星晴?”
“是啊,她利用完你之後便走了。Edward,不要傷心,我還在你的身邊啊。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愛你了。”
“愛我?真的愛我?”他仰起頭,對天長笑:“這個世界有人真的愛我嗎?如果連星晴的愛都不是真的,還有誰是真的愛我?”如果連那個單純得如清水一般愛著自己的阮星晴都不是真的,還有誰是真的?
“我啊,我是真的愛你。Edward,”
“放開我,放開我。”他忽然重重的把她推開,用盡了全身的力量,莫宛宜倒在地上,驚愕的看著完全失控的俞承明,隻見他的眼露出痛苦而又悔恨的表情:“你?你是我這一生最不想見到的女人了。我告訴你,從今以後不要在我的麵前出現,我恨你,我恨不得把我和你的過去全部抹掉。”
“不,不是這樣的。”莫宛宜衝了上去,然而他更遠的向後退開:“是你,是你讓我失去了星晴,是你,是你,全部都因為你。”
“她走了,你還不能愛我嗎?”
“我求你了,你就不能從我的身邊離開嗎?是你啊,是你讓我失去了她,我怎麼可能還會愛你?怎麼可能?”
“不。”莫宛宜坐在地上痛苦的哭泣,他恨她,他恨不得把自己和他的過去全部抹掉。她終於明白,阮星晴走了,自己也永遠的在他的麵前失去任何的位置。他不會愛她,甚至不會再提起她,因為她,他錯失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她不會停留在他的心裏,她永遠無法獲得他的愛,因為她是他的恥辱,是磨碎他愛情的刀客。
“可是,我是真的愛你啊。Edward。”
傾盡心力算計的,便是愛嗎?
俞承明步態不穩的坐進車裏,他打開車內音樂,反複播放的卻是阮星晴那一首並沒公開發行的《千言萬語》。就是這一曲《千言萬語》,把她的憂愁帶到了他的身邊,讓她的憂愁覆蓋成了他的。
天空又再下雨,這令人厭煩的雨,車前的雨刮在一張一合,行駛中他模糊的看到了她的影子,她站在雨裏,手捧著七色冰淇淋在等他。
他用手拔開車窗前的迷霧,希望可以更清楚的看到她。雨傾盆而下,前麵的她越來越模糊,他大聲的叫道:“星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