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下)(1 / 1)

“起來說話。”多爾袞擒住她上臂將人拎起來,微微蹙眉,語調冷硬。

塔娜心裏畏懼,哪敢反抗,順勢便起了身,站得畢恭畢敬,卻忍不住抬眼覷他臉色。

多爾袞瞧她眼皮微腫,淚痕點點,自有幾分柔弱嬌俏,竟鬼使神差地扯了她大襟上的絲帕,遞過去道:“擦擦。”

塔娜心頭一顫,怔愣地望向他,估量著他眼中的些許興味,咬了咬唇,低下頭伸手去接那帕子。

多爾袞饒有興趣地瞧著她雙頰微紅,見她從底下捏住了帕角,便即順勢放開,不料帕子脫了手,女人溫熱的柔荑卻攀了上來,低低喚道:“十四叔,我站不住……勞煩您扶我一會兒。”

他感覺搭靠著自己的女人在顫抖著,似乎印證了她話中的搖搖欲墜,叫人怎麼忍心甩手推開。

塔娜緊緊抓牢他的手,算不得真情實意,可這觸碰也並不叫她如何厭惡,於是小心翼翼地挨近了,微微低頭,嘴唇幾乎觸到他喉結處。

多爾袞被那熱騰騰的氣息一激,伸手一勾便擒住她的下巴。塔娜軟在他懷裏,兩頰紅暈愈濃。

正是四目相對越湊越近乎的時候,卻聽門外有人問:“王爺回來了,可是在裏邊?”

塔娜一聽是大福晉的聲音,驚慌失措地抱住多爾袞,輕聲哀告道:“姐夫……”

多爾袞麵不改色,一手按住她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塔娜不敢出聲,順著他的目光望向門簾處。她自然沒有他的定力,心中惶恐,渾身僵硬,手心膩了一層汗,卻越發不肯放開眼前的人,深怕這一撒手便再無依憑。

隻聽外頭嚴鳳餘答道:“回福晉話,王上剛下衙,這會兒正見客。”

靜默了片刻,大福晉道:“哦,是禮親王家的老七來了吧?”

昨兒滿達海的確派人遞了帖子求見,不過他還想再擱兩天。多爾袞聽著有些走神,而門外的大福晉似乎是得了肯定的答複,撇下句“這麼著我就先回了”,便領著人離開了。

塔娜攀著多爾袞的胳膊噓出一口氣,她是真站不住了,就這麼半盞茶的功夫幾近虛脫。

“你慌什麼?”多爾袞撈住她問道。

塔娜煞白的臉又泛起一抹紅暈,道:“姐姐定不願意見到我。”

多爾袞挑眉道:“是麼,那你怎知我願意見你?”

塔娜聽著他語帶調侃,一不做二不休,在他肩頭輕輕咬了一口,道:“您不會那麼狠心……”說著踮起腳尖貼上去。

麵對近在寸許的紅唇,他又何須客氣。就在這屋裏,有人指責他當斷不斷,今時不同往日,他早無須忍氣吞聲。兩人唇舌略略一交接,氣息都急促起來,塔娜星眸半閉,嬌弱無力地道:“姐夫……”

多爾袞使勁一推讓她扶著書案,從背後壓住,一手掐在她腰際,附耳道:“你瞧著我狠不狠心。”

塔娜離開時天已黑透,她抬手撫了撫耳珠,唇角帶著微微笑意,步履輕盈地穿過遊廊,卻在拐角處猛地頓住步子。廊下掛的燈明滅不定,昏暗中,立在丈餘外的堂姐臉上神情瞧不清楚,隻是被那森森的目光盯著,她背脊一陣一陣發冷。

大福晉睨著塔娜,往前逼近了幾步,她便駭得倒退,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卻半句都說不上來。大福晉並未理睬她,帶著人與她擦身而過,徑直向她來路而去。

塔娜壓著胸口,閉目勻了勻氣,才帶著些許僥幸些許忐忑離開攝政王府。

多爾袞換了件家常袍子,端起茶盞剛送到嘴邊,想起方才與塔娜的親密,雖是痛快,心裏卻難免有些別扭,便叫小太監捧了痰盂,先漱了口,才讓送喝的茶上來。

他啜著茶,還在品嘖回味,簾子突然被猛地打起。大福晉未經通報便闖了進來,掃了眼屋內,道:“都下去。”

伺候的人不敢違逆,忙應聲退了出去。

多爾袞起身迎道:“你過來了。”

大福晉待人都走幹淨了,再也克製不住滿腔怒意,一掌拍在炕案上,道:“王爺做得好事!”

多爾袞知瞞不過,恐怕她之前來時已有猜疑,雖是心虛,被她說破卻有些惱羞成怒,皺眉道:“無關緊要的小事,你嫉妒她做什麼!”

大福晉氣得渾身發抖,聲音有些尖利:“嫉妒?我是惡心!什麼好的你不能得,一個兩個,偏偏就喜歡別人的!”

這話正踩中了他尾巴,多爾袞心中惱怒,冷下臉喝道:“巴特瑪!”夫妻二十餘載,兩人幾乎沒有紅過臉,他還是頭一次見大福晉如此口不擇言。

大福晉卻是不懼,喘著氣道:“王爺若煩了我,大可休我回家去!可隻要我在一天,她休想進這個門!”

“你說到哪裏去了……”多爾袞不耐,卻見大福晉臉色發紅,捂著心口軟軟栽倒在地,忙搶上去抱她,發現人已昏厥,立刻高聲喚人傳禦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