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多鐸便回轉來,看錢昭屋裏已開始擺飯,撫著肚子道:“呦,真有些餓了。”
錢昭問:“怎這麼會兒功夫就回來了?也不好生安慰人幾句。”
多鐸淨了手,自有馮千奉上毛巾擦幹,坐下就捧起飯碗,道:“那邊都忙亂著服侍她,她自個精神也不好,剛睡了。”
錢昭心道,大約是肚子餓了又沒人給伺候,就跑回來覓食了。
馮千與小圓在一旁布菜,多鐸掃了眼桌上菜色,問道:“聽說你今兒親自下廚了,都是你做的?”
錢昭回道:“隻拌了道涼菜,蒸了條魚。往後有空再做別的。”
多鐸望著她一笑,吃得津津有味,卻也不評論,將她做的兩樣一掃而空,飽食之後才吩咐道:“斟酒來。”
錢昭吃得慢,在他風卷殘雲後,還細嚼慢咽了會兒,又漱了口,才道:“牧槿有了,我打發她回家住幾日。看樣子,還是讓額爾德克盡快接她走。”
多鐸愣了愣,揮手道:“趕緊接走,這叫什麼事兒!”
錢昭笑道:“也算是個喜事兒,我給她一千兩做嫁妝。”
家事上一向由她做主,多鐸點頭道:“你定吧。再賞些頭麵衣裳,那丫頭模樣就不怎麼樣,穿戴再差了,可不給人嫌棄。”
錢昭挑眉道:“牧槿容貌端正,膚白高挑,哪裏差了?”
多鐸怎會與她爭,端起茶盞嘿嘿一笑,附和道:“是,你說得對。”
這頭小太監來撤席麵,兩人便轉去次間炕上吃茶說話。錢昭想起一事,問道:“你知道吐魯番使者來朝請求通貢那事嗎?”
“知道,怎麼了?”多鐸挑眉道,“什麼通貢!不就是拿些破爛來騙賞賜麼?這事按說是禮部管,四夷館派了人做通譯。”頓了頓又道,“哎,我怎麼覺得四夷館這名字有點別扭。”
沒想到他也曉得所謂朝貢的門道,前明一直秉持“薄來厚往”的傳統,獻些土物,便能換回豐厚的賞賜,更別提隨行商人貿易所獲。吐魯番還算下了些本錢,獻了十匹不錯的馬,比那些沒臉沒皮的小國好得多。
錢昭一根手指點著他鼻頭,笑道:“東夷西戎,他們是戎,你們就是夷。”
多鐸咬了咬她指尖,道:“什麼‘你們’?是‘咱們’。唔,這名不好,得改了。”
錢昭道:“便改做四譯館好了。言歸正傳,吐魯番汗請開市易,你怎麼看?”
多鐸遲疑道:“我聽說吐魯番已歸了葉爾羌,這回來大約是探路吧。你有什麼主意?”
錢昭搖了搖頭,回道:“今兒看到工部遞上來修繕會同館房舍的請款折子,才曉得有這回事兒。隻是我對西北所知不多,一時也說不上什麼來。不過,依稀記得前明與吐魯番爭哈密一地,數度交鋒,最後也沒保下來。哈密衛一失,嘉峪關外土地盡失。所以此事還需仔細斟酌,不能全聽禮部那些人處置,要由他們做主,準是一切循舊例。”
多鐸一聽過往卻來了勁兒,道:“既是故地,何不再拿回來。你這不是有輿圖嗎?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