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昭安頓好塔娜,回帳看小七午睡正香,囑咐了奶娘嬤嬤好生照管,便命額爾德克牽馬出來。
特意選了一片平坦的穀地,沒有灌木,金蓮花剛好沒過馬蹄。侍女放下腳凳,額爾德克便道:“福晉,學騎馬得先學上馬。”
錢昭瞟了他一眼,讓侍女撤去腳凳,雙手扶著鞍子,一撐卻沒上去,滑了下來,幸而母馬溫馴,立定不動。侍女們屏聲靜氣,額爾德克卻側頭摸了摸鼻梁。她立在馬側深吸了口氣,借著踩腳鐙的力量,翻身而上。姿態雖不雅,好歹上來了,接過韁繩調整了坐姿,算是準備停當。
額爾德克牽著馬慢慢地溜達,道:“韁繩勒左牽右可控製方向,您自個兒體會體會。”
馬兒得得邁著小步,錢昭騎得平穩,心道也不難麼,放鬆下來,於是問起了旁事:“承澤郡王的親事是先皇定的?”
額爾德克知道她問的是碩塞此次娶科爾沁左翼後旗達賚台吉長女之事,回道:“奴才也不清楚。不過,王公婚娶之事不得私定,必要經議政王大臣‘國議’才可。”
錢昭挑了挑眉,問道:“哦,王爺娶我想必也是過了議政處的吧?”
額爾德克心道,鬼知道你兩口子怎麼折騰的,大約還是攝政王被磨得沒轍了。牽馬過了個水坑,提醒道:“小心!”錢昭被顛得一個後仰,差點栽下來。他望著她蒼白的臉道:“要不,您還是專心點兒?”
錢昭抓著馬鞍坐直了,把韁繩挽得緊了一些,沒好氣地道:“知道了。”
額爾德克瞧著她臉色,怕得罪狠了,她給自個兒小鞋穿,便道:“您看,皇上出外巡獵,蒙古各部來朝,哪回不是得定幾門親事。”
“未娶的相看也就罷了,如承澤郡王般家裏頭妻妾子女一應俱全的,還要拿來結親,也太古怪了。”錢昭蹙眉抱怨道,“跑來塞外迎娶,他家福晉大約就是給氣病了,這倒好,合著我得幫著操辦。”
額爾德克笑道:“主要還是給適齡的阿哥格格們選。咱們世子這年歲,也該挑媳婦了。奴才聽說,這回饒餘郡王的兩個孫子已經定了綽爾濟台吉家的女兒。”
錢昭道:“哦,挑挑揀揀,驗看權衡,成市集了。”
這時,額爾德克抬頭眯起眼望見遠處坡上攢動的旌旗,道:“福晉,‘市集’來了。”
居高臨下的大隊人馬其實早一步看到他們,有王公不識錢昭,悄悄問身邊人,那穿牙白袍子的女子是誰,得到答案是豫親王福晉。
開國之初,皇家女眷崇儉,平日頭上多簪絨花,穿青黑素袍。不過既然這並非明規,錢昭便不予理睬,凡出門必定衣袍鮮亮首飾華美。
貝子滿達海向端重郡王博洛私語道:“娶妻當如豫親王。”
博洛笑回道:“聽說這位福晉脾氣不小,半夜把侍妾趕出房,豫親王隻能哄著。”
滿達海聞言歎道:“唉,叔王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