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早晨,柳聽雪剛收拾好準備去自己首飾坊看看,突然有人按響了門鈴。
“這都是誰啊?最近的不速之客真是多啊!”她突然想到了自己幾日前還被舊情人糾纏的事情,心裏就是一萬分的惱火。作為一個已經五十歲的女人,小心髒已經遠不如十五歲的強大了。
今天的柳聽雪穿了一身深紫色的長款旗袍,配了朵深藍色的絨花在頭上,顯得十分的雍容華貴,十足的貴婦氣質。尤其是胸前墜的一顆鑽石項鏈,襯得她本來就很白皙的皮膚更加光彩照人。雖然她已經五十歲的年紀了,但是多年來保養的好,現在看來,也不過就是像個三十五六的中年婦人,誰也不會覺得她已經是個知天命的阿姨了。
當張姐去給客人開門以後,柳聽雪卻發現,來人雖有些臉熟,卻已經記不得姓甚名誰了。她作為主人,自然也不能失了身份,還是一如既往高雅地朝客人走去。
走到近處,聽雪終於看清了來訪者的麵容。且不說這人的容貌如何,僅是臉上洋溢的青春,就是聽雪無論用什麼昂貴的保養品都不可能保養出來的,就是青春痘都是她自己期盼不及的。更何況,來者是個年輕的男人,明媚的陽剛之氣,是自己從事首飾行所更少見的了。
聽雪唇角上揚,剛要張口詢問對方來意,卻不料對方先開了口。“柳夫人,您還記得我嗎?”
這一問,到時讓聽雪略顯尷尬了。印象是有,但是已然是想不起這個小夥兒時誰了。所以,她隻能有些尷尬地笑笑,準備告訴對方,自己已經不記得他,這個殘酷的實事。
“柳夫人不必多心,我知道您肯定是一時想不起我是誰了,我也知道今日拜訪也確實是冒昧。”
“先生能來找我,必然是有事吧,我比較喜歡快人快語,您今日來又和貴幹?”
話說柳聽雪很討厭這種客套不止死不休的對話方式,有什麼事您說好吧,冒昧不冒昧的您不是都冒昧了嗎?非要裝成個知識分子有意思嗎?這客氣歸客氣,開場白跟在網上寫個七百多萬字的小說似的,貧不貧啊?
“我是蔣躍然。”
好,這會直接簡短了,剪短到讓柳聽雪覺得瞬間一句話給她喉嚨卡住了,體內二氧化碳急劇增高,要中毒死了!
真想對孩子你說一句,“我剛擺脫你爸啊,你就這麼不讓我省心啊!”
“我……孩子你聽我說……”
“柳夫人,我知道我父親去找過您,可能您對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也不清楚,我來就是想向您道歉,並且把整件事情和您解釋清楚。”
聽雪想,雖然他爸是個很無理,很讓人討厭的偽君子,但是不能進這樣把一個陽光青春的少年也打上“偽君子之子”的標簽,她應該給這個孩子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呃……是能解釋他是個好人的機會。況且,她也想知道事情這麼突兀到底是怎麼回事,三十年美好的回憶在瞬間崩塌,不能毫無理由,不能毫無征兆。
“那我們坐下來說吧,蔣先生請坐。張姐,給客人看茶。”
他們分坐在那張蘇式雕花圓桌的兩端,桃木香在不經意間溢了出來。角落裏的檀香焚著,氛圍很適合回憶一場風花雪月的故事。但這個現在已經不重要了,聽雪已經預感到一會兒自己會被強烈的現場感震出內傷。
“父親和您的事情我也略知道一點,我為我父親當年的行為向您表示歉意。”
“不用了……”聽雪用手扶了扶頭,這道歉聽得她到快出腦膜炎了。
“其實您不知道,當年的事情其實是有隱情的。”
“哦……”隱毛線啊,往事不要重提這個事情您不知道嗎?我受傷夠深了,請別再拿當年我二百五的青春往事說事兒了。
“當年我父親不是故意離開您的,當時,我母親懷孕了。”
晴天霹靂啊!原來那個男人早就已經對她不忠了,她居然是這世界上最後一個知道真相的,太可悲了。想到這裏,她覺得自己的心口都跟著疼起來。這個世界太殘酷了,為什麼自己覺得小說裏才出現的情節不偏不倚地出現在了她的身上,太惡俗了!
“您還好吧?”蔣躍然看著眼前捂著胸口蹙眉,臉色驀然慘白的柳聽雪,不由得覺得自己說的確實給了她不小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