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想過要一輩子這樣。
所以，當韓正平言辭含蓄地說，有一個老朋友，他的長子剛從日本留學回來，要和我聚一聚，明晚你有沒有時間。
她想了一小會兒說，我陪你去。
韓恩不知道為什麼會答應，似乎腦子裏有一股子直衝地拗勁，一個小小的聲音在對她說，隻有這樣，才能徹底地遺忘。
晚上刷牙的時候，她在鏡子裏凝視著自己。眼睛明亮，皮膚白皙。她為什麼不能再戀愛，為什麼不能結婚？也許會有那樣的一個人，既能接納她，也能接納小樂。
這是一個典型的相親場麵。
家長帶著各自的孩子，氣氛融洽，歡笑連連。
那是一個幹淨斯文的男人，不帶眼鏡，沒有穿西裝。休閑服貼的淺灰薄毛衣使韓恩的正式小禮服裙顯得喧嘩張揚。他的手指很漂亮，指甲修剪很短很幹淨。
飯後老朋友要敘舊，讓年輕人先行離開。
他和她在廣場上散步，中央的大噴泉在音樂和燈光裏撒出歡樂的水花。
他問她：“你對於今天的安排有什麼看法？”
“什麼意思？”
“美女，你知道我們是來相親的吧。”
韓恩看看他，然後點頭。
他微微一笑，“大家都是成年人。老實說，你很漂亮，也比我想象中的好。可是，”他停下看她，“你心不在焉。”
她看著他，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打斷了。
“做個朋友吧，怎麼樣。”他笑著說。
她走到旁邊的長椅上坐下，淺淺的酒窩掛在嘴邊，“真沒麵子，這樣就被你拒絕了。”
他在她旁邊坐下，“美女，哪一天等你帶著心來了，我敞懷歡迎。”
廣場上很多小孩子在玩會亮的竹蜻蜓，這些嗡嗡響的發亮的圈圈參差地飛上去，像一隻隻飛舞在夜色裏的蝴蝶。
韓正平回來的時候韓恩正好下樓。小家夥拽著她讀睡前故事，剛剛才睡著。
“爸爸回來啦。”她幫他倒水。
“恩，十幾年沒見了，話頭止都止不住。”
“明天周末，出門嗎？”他邊喝水邊試探性地問。
韓恩在沙發上坐下，笑笑說：“我明天帶小樂去逛街。”
回來給小樂洗澡的時候才發現，他又長高了，要買新鞋子了。
韓正平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小姨，我今天可以吃冰淇淋嗎？”
韓恩一邊給他套T恤一邊說，“可以。”
“我今天可以玩空中飛人嗎？”
她把他外套的領子立立好，“小樂，我們買東西，不是去遊樂園，沒有空中飛人。”
他眨眨眼睛，有些失望。
韓恩把一頂玫紅的鴨舌帽扣在他腦袋上，牽著他往外走。
他把帽子拿下來，抬臉和她說，“我不喜歡這個帽子。”
“為什麼？”
“紅色是女孩子用的。”
她把他抱到車上，想一想，把小帽子扔到了後座。
她認真地點點頭，“對，我們小樂是男子漢。”
小小人因為被認同而高興，露出兩枚大酒窩。
天氣很好。
韓恩在商場幫小樂買了新的T恤，鞋子，還有一身母子裝。在商場裏他們都把自己的衣服換了，穿上了剛買的上麵畫著米老鼠的藍色衛衣。遠遠看去，一大一小，兩隻藍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