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仔細一看,發現那車標的旁邊清清楚楚地標著一行字:鈴木――奧拓……
馬爾的行為並不僅僅停留在認識汽車上,他還要親自駕車……每次坐車,不管誰的車,單等車一停好,就要迫不及待地爬到駕駛座,抱著方向盤轉來轉去,不時地按著喇叭,嘴裏“嘀嘀嗚嗚”地喊著……這小精靈,他竟然知道車一滅火,方向就轉不動了,因此堅決不許拔掉鑰匙……等他玩夠了,你才能鎖車門離開……
我們剛剛有了一次短暫的親密接觸,某種情況下馬爾還對我和他的奶奶帶有稍許生疏……也難怪,孩子生下不到倆月,就由他的姥爺姥姥看護,他的小心眼裏隻有姥爺姥姥,好幾天了,他還對著奶奶喊姥姥,有時候,半夜起來第一聲叫的還是姥姥……
那天,媽媽駕車,奶奶自作主張抱著他坐到副座……那平常是他的專位,可是他太小,總是扳這個抓那個,而且站著,車一動,容易磕來撞去,最主要的是,會擋著後視鏡……因此,必須有一個人抱著他,平時如果爸爸駕車,這件工作總是由他的媽媽來做……
誰知奶奶這個舉動,竟讓他大動肝火,小家夥哭著喊著:“奶奶下去!奶奶下去!”直到累了,睡著了……
隔一天,我又重複了前一天的程序,這回稍有進步,他竟沒有哭鬧,隻是不住嘴地喊:“爺爺後邊!爺爺後邊!”而且用力地推我搡我,意思讓我坐到後排去……好容易等到一個長長的紅燈,我趕緊打開車門坐到後邊,他一看身邊沒有了爺爺,又喊:“爺爺爺爺!”
顯見得,我們之間的關係又進了一步!
那天去世界公園,我們租了一輛隻有兩個位子的電瓶車,兒子說:“你和媽帶著孩子開車玩,我們在後邊步行……”見馬爾沒有反對的意思,我抱著他坐上駕駛座,老伴坐旁邊,拿著一個裝著奶瓶、水瓶、尿布之類東西的塑料袋……我踩著電門,馬爾在我懷抱裏掌握方向盤,我們以每小時2公裏的速度前進……馬爾顧盼自如,沉著駕駛,我輕輕地踩著電門和刹車,配合默契(當然我負主要責任),在園子裏的通道上慢慢地轉悠著,不斷有遊人笑嘻嘻地向我們行注目禮,其中不少是外國人……
哇塞!爺孫倆總算和諧了一把!
回到小區,原想馬爾今天在公園過足了車癮,會立即下車,哪知小家夥一路在媽媽懷裏酣睡,此時竟一個激靈醒了過來,翻身就爬到駕駛座,抱住方向盤不放……
這回麻煩了,一車的人內急,等不得,隻好下硬手,掰手的,抱腿的,拿著水果引誘的,全家動員,可是招來的是他的聲嘶力竭……沒辦法,我隻好出麵……我說:“馬爾,別鬧啦!從現在起,咱好好看書學習,長大了,也整個奔馳公司的總裁幹幹!到時候,一定給爺爺弄輛車,要越野的!”這孩子大概聽懂了我的意思,眨巴眨巴掛滿淚珠兒的大眼睛,立馬鬆了手,雖然還在委屈得一聲一聲地哭,但明顯拉開了間距,強度也降了好幾個分貝……
我們順利地進了家門,最後止住哭聲的,照例是打開電門,閃著警燈,在地上自由行進的警車……
這個世界誰怕誰(馬爾的故事之三)
馬爾雖然隻有一歲零八個月,除了喜歡車,還對一切帶鍵盤的東西感興趣,複雜到計算機,簡單到電梯門……上下樓,他總要我抱著他親自按上下鍵,他實在太小,站在平地夠不上呀!
他每見我接聽電話,就要手機,不給就哭鬧……拿上手機,幾乎把每一個按鍵都要按一遍……這一通亂按,給我惹出了不少麻煩,不一會兒,好幾個朋友打來電話:“老馬!你給我打電話了?什麼事?”我的手機在漫遊,雖然被動地接聽,那電話費自然一分鍾一分鍾地超倍累進……我心疼啊!隻好拔掉SIM卡,誰知他還是忍不住要按,有一次,差點撥通110,嚇得我趕快抽調電池,關機半天……
我一打開筆記本,馬爾就異常興奮,嘴裏喊著“電腦!電腦!”地撲上來,兩隻小爪子在鍵盤上認真地,有節奏地亂按一通,那情景,好像比爾蓋茨在興奮地編程……
兒子提醒我,有一次,他看見馬爾竟然按出了程序恢複,再多按一下,電腦就會刪除我的所有資料……老天爺呀!怎麼辦?我的主要任務是哄孩子玩,不讓他玩,就會惹得他哭,他一哭,老伴就怨我,她老人家一直認為我是“玩”電腦,你能玩卻不讓孩子玩?兒子媳婦知道了,就會對我不信任,弄不好,要中斷我們剛剛建立的親密聯係……
我得找個東西把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家夥鎮住,找個什麼東西呢?
我小的時候,是上個世紀五十年代初,每次哭鬧或者晚上不睡覺時,我的媽媽和奶奶會說:“悄著!別哭,幹部來了!”我會嚇得趕緊往被窩鑽……
到了我哄我的孩子時,已經到了七十年代初,我不再用幹部來嚇唬(我已經是幹部),我會說:“別哭!紅衛兵來了!”一樣的奏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