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多久,隻感覺自己體內一點一點地在被掏空。再一次記起李淼的電話時,我緩了緩,微顫著撥通李淼的電話。
“喂鳶清。”
李淼喚著自己名字的聲音讓我眼眶裏的液體越來越多越來越洶湧,似乎人在脆弱時分聽到自己在乎人的聲音總會更容易到達崩潰的巔峰。我竭力保持清醒地咬緊下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卻也無法應答李淼的呼喚。
李淼感覺到不對勁,緊張地問:“鳶清你怎麼了。”
寢室的門在這時被打開,結束一天課程終於榮歸寢室的許慎深看到拿著電話蹲在窗戶旁哭得不成一氣的我急速跑了過來,她奪走我手中的電話,在耗盡全身力氣的壓抑中我沒有聽清楚許慎深說了什麼,眼前的一切漸漸模糊,然後黑暗。
再醒來時,周圍的一切都是白,唯一一點色彩是身穿熒黃t恤拉著我的手趴在我身旁的李淼。
恢複意識後首要感觸就是身體長久的僵硬帶給我無法言語的難受,我輕輕地動了動身子,祈禱這動靜不會弄醒李淼,她看起來很疲倦又一向睡的淺。可是還是無用功,人總是這麼無奈。
“鳶清你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你等下,我叫護士。”
我按住準備起身的李淼,說:“我沒事,就是口幹。”
“哦,你等下,我幫你拿水。”李淼起身拿起桌上的水,把我扶起來準備喂我,我笑著接過水杯說:“我沒有這麼脆弱,你過去坐著啦。”
李淼微愣地看著我接過她手中的水杯開始喝水,突然就哭了起來。
“你不脆弱你哭到虛脫,你不脆弱你昏迷了兩天兩夜,你不脆弱你這兩天間隔幾小時就會做噩夢似的邊哭邊痛苦得叫嚷,你知不知道我和深深都快被你嚇死了。你怎麼可以這樣。”
我看著李淼,張了張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李淼的哭聲驚醒了門外的畢子文,畢子文衝進來看到滿臉呆滯的我鬆了口氣。
“你終於醒了。”
畢子文走上前來抱住李淼,試圖安撫她的情緒,李淼卻在他的懷裏越哭越凶。不出一會,便哭來了護士的怒喝。
護士看到醒了的我走進來按例詢問著問題,問完後再幫我檢查了各個應當檢查的囑咐了我應當注意的,再次警告已經停住哭泣的李淼這裏是醫院保持安靜便走出病房。
門被帶上時,病房內呈現著一種可怖的沉默。
過了會,我在兩人的凝眸下咳了咳說:“我肚子餓。”
“崔鳶清你別指望這樣我就能消氣。你怎麼可以一聲不響地昏這麼久,你怎麼可以就這麼結束你和蔚益的感情,你明明這麼難受。”
“淼淼,我真的餓。”
李淼聽了我的話咬了咬嘴唇:“我去幫你買粥,醫生說你醒了隻能吃點流質食品。”
“謝謝你淼淼。”
李淼沒有搭理我隻是抬起頭來淚眼婆裟地看了我一眼,拿起包包走了出去。病房裏隻剩我和畢子文。
我在等他開口,他卻隻是一直望著我,什麼也不說。
在兩人麵麵相覷的緘默裏,房門突然被推開,我以為是李淼落下了什麼折回來拿,望向門口,我看到了周蔚益的爸爸。
腦袋缺氧般呈現得全是混亂。
“鳶清,你醒了?”
“伯父…”
“子文你先出去,我有話想單獨和鳶清說。”
“是的,uncle。”
畢子文看了我一眼走出病房,我沒有多餘的精力再去品析他眼神的寓意,隻是呆呆地望著周爸爸。
我明顯感覺到我的腦袋已經不夠用了,越來越多的情況下我都隻能呆滯。不知道再來幾次這樣的大變故我是不是會徹底癡呆。
“鳶清,你不用擔心,你住院的事情小蔚不知道你爸媽也不知道,小蔚在你刺激他的第二天就和他媽媽一起坐飛機提前走了。”
我低下頭,沒有再看周爸爸。他總是能看穿我的心思,讓我心虛。
“你知道我和你伯母都想著讓你做我們的媳婦的,你雖然話不多性子卻和小蔚很合適,你們在一起的這兩年你也總是很包容他,這一次為什麼就要鬧成這樣呢,是不滿意小蔚留下你出國還是怪伯父伯母沒有考慮你,能告訴伯父嗎?”
“都不是,對不起伯父。”
“算了,你和小蔚都是很倔的孩子,你們有你們自己的福分,看來我們大人也無力改變什麼了。鳶清啊,你伯母心疼自己的兒子是在所難免的,她對你的態度希望你不要往心裏去。”
“恩,我知道。”
“你是個懂事的孩子,很多話我也沒必要說了。以後好好照顧自己。”
“我會的。”
“那我走了,也許以後不會再見麵了。”
周爸爸的話像當頭棒喝敲怔了我,以後不會再見麵,意思是他們全家都走了嗎,那周蔚益以後也都不會再回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