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文梵為什麼選擇了《席夫之地》、《瑪祖卡》和《華麗足尖舞》,文梵希望夏瀾安聽到真正的寧靜,除此之外,文梵希望她什麼都別聽到。在文梵看來,《瑪祖卡》和《華麗足尖舞》所表達出來的單純,可以說是登峰造極;而《席夫之地》是斯威夫為兒子所寫的,燦爛、天真、幽默和溫暖,在同一張cd上,還有萊利的《貓咪》。每天到了晚上,夏瀾安入睡前,鋼琴曲就會開始。在旋律的發展中,她逐漸進入睡夢。就這樣日複一日,她在鋼琴曲裏睡去,翌日醒來時,又在鋼琴曲裏起床。
精神恍惚的恢複期是二到四周,夏瀾安今天歇了一天,一直到下場戲開拍,最多相當於休息四天,樣片開拍她要去,還是得帶病,相當於透支身體。但是生活中能拚命幾回,這麼久等的不就是這個機會嗎?夏安瀾隻要能去,她肯定會去,要是她去不了,這就是你的身體情況不以你的意誌為轉移。就這是生活最有魅力的部分,人與病魔,與命運,與自己的戰鬥,就呈現在這兒了。祝她好運。
最終,夏瀾安還是來了,現場上的她,戴著頂帽子,上麵寫著:there is no magic pill(根本沒有魔力藥丸),每一個人眼中的世界都不一樣。
所有的工作人員都來了,他們像一堆垃圾一樣聚集在拍攝現場,這樣,薑玥的陰謀才會隱藏的更深,即使露出尾巴時,也會立即被人潮淹沒。
那時候薑玥以沉默的姿態坐在那裏,不久以後她坐在冰涼的座椅上時,也是這個姿態。文梵就站在她的對麵,一座高台之上。她身旁的一個男人正用目光剝去她脆弱的外殼。薑玥的眼睛像是月光下的樹影一樣陰沉,死盯著自己的情敵。
很久以後,當文梵再度回想起這雙眼睛時,文梵在拍攝現場發生的意外也就在預料之中了。
可那個時候他們為她提供的材料僅僅隻是四目相視而已,這並不足夠。即使文梵在他們兩人目光的交接處看到了危險的火花。
後來的事實證明了文梵是正確的。
幾分鍾後薑玥便完成了一個準確的預謀。所以當文梵一走進片場來時,薑玥就知道文梵將和自己安排的“儈子手”合作幹些什麼了--一出高台墜落,然後出手推下文梵的男人便會立即隱藏到人群之中,像一滴水進入大海,毫無蹤影。
可,第六感這事很模糊,很概念化,是一種感覺,文梵如果感覺的到,應該就能從眼神中明白薑玥在策劃著什麼肮髒的交易。
如果文梵有的話,看著薑玥的眼神時,便會心生懼意,一種畏懼感會從你心中升起。
有人說,小屁孩才害怕一個肮髒的人。
不,任何人都會害怕,當你覺得某一種存在遠高於你,深不可及,且她是和更肮髒的事情相連時,那種感覺就會從內心中油然而生--對陰謀的畏懼。
這出薑玥眼中的戲,足以令她拍手叫好。
薑玥的沉默,使她得以用眼睛將拍攝現場的全部場景予以概括,在那個晚上沒人能像薑玥一樣看到所有的情景與人群。薑玥以一個投資方銳利的目光成功地做到了這一點。
果然,文梵被身後的黑手推了一把,那時候薑玥的戲已經進入了高潮,文梵在跌落的一瞬間,在薑玥的臉上看到了死亡的美麗紅暈,文梵什麼都明白了。
情急之下夏瀾安趕緊拉住,卻也因此重心不穩,從突然塌陷的高台上摔落,覃商快速跑到台下接住夏瀾安。
而人群騷動發出的那一片嗡嗡聲則讓文梵感到正被一群蒼蠅圍困。文梵的低聲呻吟穿破這片嗡嗡聲來到薑玥的耳中,她的呻吟如同貓叫。薑玥像是揉製鹹菜一樣揉著文梵。
圍觀人群的影子如同一片烏雲,籠罩在渾身顫抖不已的文梵,夏瀾安和覃商身上,進入了薑玥的眼睛。一個男人正在他們身後踮腳看著他們--江尤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