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除卻巫山不是雲(2 / 3)

安以苑猶豫了一下,在這樣的公共場合做這樣親密的舉動,似乎不太好。可是到最後,她還是拿起毛巾,將方信之臉上的汗水細細擦去,她永遠也拒絕不了方信之的要求。

秦鎮看著遠處的那兩個人,男孩子坐在地上,而那個他在乎的女孩子正半跪著替他溫柔地擦著汗,他可以想象安以苑的手有多麼柔軟,他的心隨著她擦汗的動作一次次刺痛。每一個以苑,方信之的以苑,那曾經讓他那麼痛苦。安以苑每次投向方信之身上溫柔的眸光,安以苑在方信之麵前動人的微笑,還有安以苑在填誌願那天撲在方信之懷裏的痛哭。

在大三的暑假,他們之間還有一次更刀鋒見血的較量。

那天,當方信之聽說以苑也要來參加他們三個人的聚會,他特意沒有帶跟他回家的女友去,因為不想看到以苑難受,可是他看到了什麼?秦鎮攬著一個女孩的肩膀進來,而那個女孩,正是安以苑,他的以苑。他幾乎無法呼吸,秦鎮跟他,還有馮海鵬和辛雁翎宣布:“以苑現在是我的女朋友。”

方信之在那一刻幾乎想殺人,可是他沒有,是他自己放棄了以苑,是他自己傷害以苑,他有什麼資格殺人。

以苑在整個過程中一直低著頭,不敢看他,飯吃到一半的時候,以苑站起來說她要去衛生間,可是那一瞬間他看到了她眼角的淚,他直覺想站起來,秦鎮卻先他一步,他們出去了,十分鍾了仍然沒有回來,他終究還是忍不住想出去看,以苑每次哭的時候他都在身邊,雖然知道有秦鎮,可是他還是忍不住擔心,以苑會不會又像以前一樣,哭得止不住。

可是,在酒店的院子裏,他看到了葡萄架下相擁的兩個人,而秦鎮看到他出來,幾乎是挑釁地看了他一眼,低頭吻以苑,以苑沒有反抗。

他在那一刻再也忍不住,進了包間摔上門。

門被叩響,方信之深呼吸一口氣,轉過身時神色已經平靜。

“秦鎮,好久不見了。”

“好久不見,信之。”

兩個男人默默對視,如果沒有遇見以苑,他們可能仍然是最好的兄弟,可是在經過了那麼多事情之後,他們已經相對無言,但是,他們都不後悔遇見了以苑。

淩霄進來,為秦鎮奉上一杯茶,秦鎮恢複了他慣常的微笑:“謝謝。”

他的微笑讓淩霄居然有一瞬間的分神,這個男人的微笑讓人有如沐春風的感覺。她回過神,禮貌的笑:“不用謝。”然後轉身出門,出去之後又懊惱,她居然在方信之麵前為別的男人分神,不過,那個男人長得真是很好看。

淩霄的這一進一出,讓兩個人之間的凝重的氣氛化解了不少,兩個人開始像就所有久別重逢的好友一樣聊天,天南海北,時聞軼事,似乎極為輕鬆,可是兩個人都知道,他們根本就還沒進入真正的正題。

還是到了再無話題可聊的時候,兩個人已經盡量將所有的話題都搬了出來,可是到最後,剩下的還是沉默。

秦鎮先開口,他這一次是少有的直率:“你沒有和以苑在一起嗎?”

“沒有。”方信之回答的時候苦笑了一下。然後反問:“你呢?你們一起在美國呆了五年,為什麼她會一個人回來?”

秦鎮再沒有剛才的直率,他不想告訴方信之,以苑隻是聽說他在這座城市,就已義無反顧的一定要回來,哪怕她的導師已經決定將她留在自己的實驗室裏工作。他沒有無私到可以將以苑對方信之的愛親口告訴方信之。

“她隻是想回國工作,而我的學位還差一年才能拿到。”他是醫學,當初為了和以苑一起出國,他努力爭取到了交流學生的名額,但是醫學要學五年,所以他比他們晚一年畢業,這個理由不能說不充分。

方信之沒有說話,他想到了沈見池。既然以苑和秦鎮沒有分手,她為什麼會和沈見池在一起。

但是他還是沒有把沈見池的事告訴秦鎮,那是他們三個人之間的事情,和他無關。

“晚上把以苑約出來我們一起吃個飯吧,好久沒有聚一聚了,可惜,馮海鵬那小子不在。”

“他啊,辛雁翎懷孕了,他在家當保姆呢。”

兩個人相視大笑,氣氛似乎又重新變得輕鬆起來。

當安以苑接到秦鎮的電話時,她很訝異,因為她聽見了電話那邊方信之的聲音,他們兩個人,在一起?

她一直很愧疚,因為她,這兩個人從兄弟到反目,到了秦鎮吻她那一次,他們幾乎勢同水火。她常常想,如果他們沒有遇到她就好了,就像馮海鵬說的,她就是個拖油瓶,拖累得他們連朋友都做不成。可是,他們現在為什麼會這麼融洽地在一起,是不是因為她不再在他們之間,所以他們又回到了過去,那麼,她和沈見池在一起,應該是對大家的解脫吧。他們三個人,就像一條繩子上的三個活扣,無論哪個動一動,另外兩個就會被勒緊,那麼,就讓她那一把剪刀,把這根繩徹底剪斷吧。

她打電話給沈見池:“見池,我有朋友從國外回來,今晚陪我一起去吃飯吧。”

“好,我下班來接你。”沈見池的聲音裏有一絲欣喜。這是第一次安以苑主動打電話給他,而且她終於開始帶他見她的朋友。

秦鎮看見安以苑走進包間,以苑越來越有女人味了,修身的大衣讓她顯得更加亭亭玉立,而黑色更襯得她肌膚似雪,眼睛還是那樣如潭水般黑亮,卻多了一絲婉約和嫵媚,他的眼睛亮了起來,可是,當他看見隨後進來的沈見池時,眼神變得疑惑,這個男人是誰,以苑為什麼會帶他來參加這樣私人的聚會。

安以苑對在座的兩個人微笑了一下,然後拉過沈見池:“見池,這是我的高中同學,那位是方信之,這位是秦鎮。”沈見池禮貌地頷首:“你們好,我是沈見池,以苑的未婚夫。”

“未婚夫”三個字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變了臉。秦鎮一臉不敢置信,方信之臉色更加黯然,而安以苑也是一臉詫異,沈見池從來沒跟她提過結婚的事啊。

沈見池不動聲色地環住安以苑的腰,為她拉開椅子,從他剛才進來,就發現那個叫秦鎮的男人的眼神一直停在以苑身上,他可以斷定,那個男人對安以苑絕不是一般的同學感情。而在座的還有方信之,那天在樓下看到的男人。看來,喜歡以苑的男人不止一個,這頓飯恐怕吃的不會輕鬆。但是他沈見池的原則是迎難而上,既然他已經決定要對以苑認真,就沒有退縮的道理。他感覺得到以苑聽見“未婚夫”這個詞時的驚訝,他自己也很驚訝,居然會這麼輕易就對女人提及結婚的事,但是他並不後悔這句話,娶以苑並不是一件難過的事。

一頓飯吃得如履薄冰,安以苑可以感覺到其他三個人的眼神都落在她身上,她幾乎不敢抬頭。好不容易吃完了飯,她如獲大赦:“明天要很早去實驗室,先回去了,秦鎮,不好意思啊。”

說完就匆匆拉著沈見池告辭,沒有人開口反對,沈見池配合的攬著以苑跟大家說再見。方信之禮貌地點頭,而秦鎮幾乎沒有從剛才的震驚和心痛中反應過來,隻是怔怔地看著他們離去。

安以苑一路上都沒有說話,沈見池也隻是望望她,沒有開口,他們三個人之間一定有難以磨滅的往事吧,他願意給她時間慢慢忘記。到了樓下,安以苑疲憊地看著沈見池:“對不起,今晚我很累,想一個人呆會。”

沈見池沒有堅持要上樓,隻是將她擁進懷裏,吻了吻她的額:“別想太多,早點睡。”

安以苑有些感動,他在這種時候選擇什麼都不問,已經是對她最大的寬容。

她踮起腳親了一下他的唇:“我沒事。”

她的背影消失在電梯裏,沈見池站在樓下失神地撫摸自己的唇。

而在另一邊,秦鎮正在往杯子裏倒酒,從安以苑走後,這已經是第三杯,方信之沒有阻止,隻是給自己也再倒了一杯。他們的心情,並沒有什麼兩樣。

那天半夜,安以苑接到了秦鎮的電話,他的神智似乎已經不清楚,隻是一遍又一遍地問:“為什麼不能是我?為什麼不能是我?”

安以苑無法回答,隻是淚流滿麵。

為什麼不能是秦鎮?

到了大三的時候,安以苑身邊已經沒有朋友,男性朋友不能交,因為方信之會不高興,女性朋友她不敢交,因為害怕方信之再一次將她的朋友追求又拋棄。

她無法忘記,吳雨哭著來求她,讓她去讓方信之不要和自己分手。安以苑也愛方信之,可是安以苑不能看到曾經那樣單純快樂的吳雨變成隻會哭泣的吳雨,所以即使對自己來說那樣殘酷,她還是去找了她愛的方信之,去求他不要和另外一個愛他的女孩子分手。可是方信之看著她良久,提出了一個她無法接受的條件:他可以不和吳雨分手,但是每次約會安以苑都要在場。

安以苑再也沒有勇氣談下去,她要在最近的地方看著他們,牽手,擁抱,接吻。她怎麼做得到?

吳雨哭著走了,說後悔這輩子認識她。

李晴雪也來找過她,但是沒有像吳雨一樣哭泣,隻有一張死灰般悲哀的臉:“方信之說,既然我不再是你的朋友,他就不要我了。”安以苑也很悲哀,不知道究竟是為李晴雪悲哀,還是為自己悲哀。

所以,她不再交朋友,從來不參加學校任何活動的她,在大三的時候報名去參加學校的報社編輯遴選,經過幾輪筆試和最後的麵試,她成為了一名編輯,誰也沒想到,看起來那麼柔弱的她,居然是最瘋狂的拚命三郎。她可以整夜的改稿組稿,她還常常充當記者跟著前輩去采訪,她在沒課的時候守在電腦前排版,自告奮勇的去印刷廠校樣,甚至在大四前輩忙著考研而新人又無法上手的時候,和其他兩個人一起主辦了一期報紙,她以最快的速度從一名文字編輯升到主編。所有人都認為她變了,變得積極向上,風光無限。隻有她自己知道,她沒變,一點都沒變,她隻不過是在用另一種方式,宣泄她的悲傷。

當春暖花開的時候,師妹進她的辦公室說有男孩子找她,還強調說:“是個很帥的男孩子哦。”

她的心漏跳了半拍,方信之已經很久沒有來看過她,隻是會偶爾打電話給她述說他的風流韻事,而她也越來越逃避他的電話。他來看她了嗎?

當她走出去,看見的卻不是方信之,而是,秦鎮。

在樹影婆娑中,秦鎮在對她微笑,在那一刻,她想起了佛語中說的拈花微笑,那樣純淨美好的微笑。

他走向她,輕輕的問:“以苑,你還好不好?”

安以苑看著這個如玉樹般的男孩,他總是這樣,靜靜的站在一旁看著她,當她最需要人出現的時候出現。

她的眼睛濕潤了:“我過得一點都不好,秦鎮。”

秦鎮潔白修長的手指輕輕撫去她的淚,那是不同於方信之的手,雖然他也常常打球,卻有著光滑柔軟的指腹,那是一雙醫生的手。

那天,秦鎮一直握著她的手,她沒有拒絕,隻是將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心裏。

從那以後,幾乎每個周末,秦鎮都會在周五的晚上坐火車過來,在周六的早上等在她樓下,而他每次都有不同的理由,有時是競賽,有時是實習,可是,安以苑知道,他隻是為了來看她。

在一個晚上,他們走在校園的小路上,秦鎮抱住了她,將臉埋進她的發裏,聲音哀傷而低沉:“以苑,你相信我,如果是我先遇到你,我也一樣會盡我的全部保護你,我也一樣會讓你的世界變成彩色。”

安以苑在他懷裏點頭:“我相信。”

她真的相信,如果那個下午,過來撿球的人是秦鎮,他也一樣會用他的溫柔來保護她,他會用最溫柔的心守護在她身邊,會用最溫柔的懷抱來接納她。她相信。

可是,時光無法回轉,她那天遇到的,偏偏是方信之。

所以,她隻能說:“對不起,秦鎮。”

秦鎮緊緊抱住她:“現在還不算晚,以後你每次難過的時候,我都會在你身邊。”

安以苑沒有說話,隻是抱住他,已經晚了,秦鎮,那個叫方信之的人已經將我的心拿走,我已經沒有心可以給你了。

秦鎮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他一個人躺在賓館的房間裏,方信之將他送到這裏就開車走了,他沒辦法聽見另一個男人嘴裏一直叫著以苑的名字。

秦鎮看著頭頂陌生的天花板,恍如隔世。

高一剛剛分班時,他有時看見纖細柔弱的她進出教室,會覺得仿佛看見了一個幻影,不真實的幻影,直到那有天下午在教室窗外看見她那樣動人的笑容,她才有了真實感。從那天以後,他的目光就常常會有意無意的落到她身上,仔細看,她長得很清秀,有一雙深得像水潭的眼睛,蒼白的臉上好象總是籠罩著一層迷霧,她很安靜,不像其他女孩子那樣嘈雜,每天隻是靜靜地坐著,不寫作業的時候就靜靜地看書,她的作文常常被當作範文,他看過語文老師傳下來的她的周記本,那樣細膩的文字,仿佛讓人看見了一顆玲瓏的心。

他一直默默注視著她,隻是她渾然不覺,她偶爾的轉眸,也隻會落在方信之身上,安以苑從來都是方信之的,而他永遠都隻能在遠處看著他們的背影。

那天在石階上告訴以苑,他願意做她一個人一輩子的醫生,看著她驚慌逃走的背影,他就知道,她的心裏,根本沒有他的位置。

高考填誌願的那天,他看見安以苑從教室裏跑出去,而方信之也追了出去,所有人都很驚愕,沒有人注意到,他也從後門出去了。

在操場的角落,他看見方信之抱著安以苑,而安以苑在哭,方信之不停的拍著她的背:“以苑別哭,我們一起去北京,就算不能在一個學校,我也會每個周末過來陪你。”

他看見安以苑在他懷裏點頭,止住了哭,然後仰起頭對方信之微笑,那是怎樣的笑容,陽光似乎都在這個笑容麵前黯淡,而他的心,也那麼黯淡無光。

所以他沒有去北京,而失去了相反的方向,可是,即便她不要他的承諾,他也還是要遵守自己對她的承諾,他去當了醫生,隻為了有一天,當她需要他為她療傷的時候,可以出現在她麵前。

大學的第一年,除了學習,他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可以做。

大一暑假,馮海鵬鬧著要聚會,他拗不過,終於還是去了,畢竟十幾年的兄弟,他不能因為以苑,就永遠不和信之見麵。

他很害怕看見他們兩個人一起出現的畫麵,所幸沒有,但是他同時又感到憤怒,因為方信之帶來了另外一個女孩子,他的手在那一瞬間握緊,方信之,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以苑,那是他的珍寶,卻不被方信之珍惜。

可是馮海鵬懇求的眼神讓他最終還是沒有將那一拳揮過去,他忍了下來。但是他發現,和那個女孩子在一起的方信之好像總是心不在焉。

到了下午,他的情緒終於好了一點,他們去唱歌。忽然看見方信之接電話,卡拉OK那麼吵,包括他在內都沒有聽見手機鈴聲,為什麼方信之居然會聽到。

當方信之接起電話,他的臉色頓時煞白,他一刻不停地向外衝去,他的女朋友在叫他,馮海鵬也在叫他,可是他好像什麼也聽不見,外麵下著大雨,可是他頭也不回的衝進雨裏。

沒有人知道原因,但是他心裏很清楚,那個電話一定是安以苑打的,隻有安以苑,才能讓方信之可以什麼都不顧。無論方信之的左手邊有誰,隻要安以苑要他,他就會拋掉一切,飛奔而去,他最有力的右手,永遠留給了那個叫安以苑的女孩子。

而安以苑,在第一時間找的男孩子,永遠叫方信之,而不是秦鎮。

可是為什麼,她會讓其他的男人做她的未婚夫,為什麼即使不是方信之,也不能是我?秦鎮抱住頭,心一點點碎成了沙。

當安以苑家的門鈴響起,她的心一陣陣痛,她知道,是秦鎮。

她打開了門,秦鎮還是平時那樣的樣子,沒有衣服皺巴巴,沒有不刮胡子,沒有頭發蓬亂,他還是那個玉樹般的秦鎮。他的臉上甚至還有微笑,可是看見他的微笑的時候,安以苑卻忍不住哭了出來。秦鎮的微笑,是沒有靈魂的,他也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微笑。

她將秦鎮拉進門來,一直拉到沙發上,然後按著他坐下,就在她要去倒水的時候,秦鎮拉住了她:“以苑,哪也別去。”

安以苑停下來,坐到秦鎮身邊,任憑他將她擁在懷裏,秦鎮的唇很燙,他全身都很燙,他的唇在她臉上茫然地尋找她的唇,卻怎麼也找不到。

安以苑的淚流得更凶,她用自己的唇貼上了他的,秦鎮的吻很瘋狂,幾乎要將她吞噬,可是她沒有避開,隻是順從地讓他盡情的吻,他的手在她身上摸索,已經將她壓在身下,安以苑沒有絲毫的反抗。

如果,這樣可以讓秦鎮好受些,她願意。

可是秦鎮最終停了下來,他像孩子一樣伏在她懷裏,她感覺到他的淚水在她的胸前滾燙,她抱住秦鎮,用手指輕柔地理著秦鎮光滑的頭發。

秦鎮在她的溫柔中漸漸平靜下來,他的聲音悶悶地傳來:“以苑,如果不是信之,為什麼不能是我?”

安以苑泣不成聲:“因為你是我最心疼的人。”

他是她最心疼的那個人,他是她最希望上天能給予幸福的那個人,他是最值得有最好的人來給他最完整的愛的人。

大三的那個夏天,她答應做秦鎮的女朋友,秦鎮告訴她,他不需要很多愛,隻要讓他來愛她就好。她無法言語,隻能抱緊他,遇到這樣的秦鎮,她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大三的暑假回家,他堅決不讓她再去方家,他要帶她回家,可是安以苑不肯,她還沒有做好見他父母的準備。最後,他將她帶到銀海賓館住下,他每天早上就來敲門,每天晚上就會離開。她做了他兩個月女朋友,可是他甚至都沒有吻過她。

在暑假的一天,秦鎮說要帶她去聚會。可是她沒有想到,方信之也在,秦鎮攬著她的腰,對所有人說她是他的女朋友。安以苑沒有反駁,她知道秦鎮心裏有多痛,看著她和方信之會有多痛。

那頓飯她吃得很難受,方信之的目光一直盯在她身上,而秦鎮的右手一直握著她的左手,他幾乎都沒吃。她終於再也忍受不了出去了,秦鎮也出來了。他將她擁在懷裏,跟她說對不起。安以苑用手堵住他的嘴,真正應該說對不起的那個人,應該是她。沒有辦法忘記方信之,沒有辦法給秦鎮完整的愛。

安以苑也看見了方信之,但是秦鎮俯下頭來吻她的時候,她仍然沒有拒絕,她不是為了報複方信之,而是因為心疼秦鎮,那個守在她身邊這麼多年卻連她的唇都沒碰過的男孩子,那個發誓要當醫生為她治愈心裏的傷口的男孩子,那個總是在她最無助的時候出現的男孩子。他隻是想在方信之麵前證明,她已經屬於他。她無法拒絕。

可是,她最終還是傷害了他,當她在方家呆了一夜,打開手機時。幾十條短信幾乎讓手機爆炸,都是同一個內容:以苑,你在哪裏?

她心裏內疚得快要崩潰,她昨天幾乎忘了,世界上還有一個秦鎮,她的心裏隻剩下了方信之。

她給他回電話,他的聲音是那種絕望之後的狂喜:“以苑,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她進了房間,看著還在熟睡的方信之,親吻了一下他的唇,就匆匆趕到賓館房間去見秦鎮,那哪還是平時那個溫文爾雅的秦鎮,他幾乎崩潰,整個人已經焦灼地不知怎麼辦才好,見到她之後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將她緊緊抱在懷裏,嘴裏無意識的呢喃:“我好怕你不見了,我好怕。”

安以苑在那一刻真的想殺死自己,她到底給他帶來了什麼樣的痛苦?

一直到進了房間,秦鎮抱著她的身體還在輕微的發抖:“我昨天打了好多電話,我打到方家,你不在,我到處查你家的電話,查到了,你也不在,我還打去公安局。”他的聲音在顫抖。

“秦鎮,對不起,對不起。”她對秦鎮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好像就是對不起,她永遠都對他抱歉。

好長時間,秦鎮才平靜下來,才記得問她:“你昨晚去了哪裏?”

安以苑沒有說話,她怎樣能說出口,當他在瘋狂找她時,她卻和方信之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