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張大千患上眼疾,視力大為減弱,無法再畫那些精致的工筆畫和細筆畫。他揚長避短,開始創作那些風格粗獷的粗筆畫和寫意畫。他深知藝術貴在創新,謹記石濤的“夫畫者,形天地萬物者也。筆墨當追隨時代……”自己作為一個在畫壇上享有盛名、被國內外人士看做是“領頭人”的中國畫大師,絕不能倚老賣老,躺在功勞簿上吃老本,更應該努力探索藝術的新途徑和新的表現手法與形式。
他決定不僅向古人學習,同時還向時人、外國人學習。他博覽群書,廣收並蓄,在不斷的探究和摸索過程中,他選擇“潑墨”和“破墨”作為自己嚐試的主題。最後,他把對古人學習、向時人學習和向西畫學習的三種體會心得融為一體,再經過自己不斷地實踐、摸索、鑽研、提煉,漸漸創立了他自己獨特的破墨、潑墨、潑彩和潑寫兼施的新穎畫法和畫風,為古老傳統的中國畫開創了一個新領域和一片新天地。
張大千發明的潑墨、潑彩和潑寫兼施的新技法,是中國當代美術史上的一大新發明,也是他對中國繪畫藝術作出的一大貢獻。他的這種新技法,既發掘了傳統,推陳出新,又發揚了他的優勢與長處,別出心裁而獨樹一幟,具有時代氣息和現代感,深受中國畫壇和世界畫壇的推崇。
60至70歲,張大千曆經10年探索,融潑彩於潑墨、勾皴法,終於創造了雄奇壯麗的新風貌——“潑墨潑彩畫法”。關於被人稱之為“潑墨潑彩法”的創新繪畫,張大千則說:“是破墨,而非潑墨。”潑墨法是唐代王洽首創,後被米芾父子發揮而成“有皴意而無皴法之法”的“米點皴”。相傳唐代王維曾作破墨,但已無從考證。對於潑墨,張大千說:“我的潑墨方法脫胎於中國的古法,不過加以變化罷了。”誠然,成為張大千晚年變法重頭戲的“潑墨潑彩法”,的確是在潑墨畫法基礎上,糅入西洋繪畫的光色效果,而發展出來的一種山水畫筆墨技法。完全符合“超以象外,得其環中”,“神光離合,乍陰乍陽”等中國傳統繪畫的審美原則。是一種基於傳統而發揚光大的現代藝術之變法。
張大千的女兒張心瑞說:“父親晚年作山水畫並非一氣嗬成。往往需要畫濕晾幹,幹後又加,甚至將畫托裱以後再潑再破。有時將色潑在墨上,再將水潑在色上。還要將紙提起,有意地讓水與色上下流淌,以達到最佳效果為止。”在創作潑墨潑彩畫時,張大千先以墨筆略勾大形,然後托裱一層紙(或將畫裱在板上),再潑墨潑彩。潑法近似現代西方繪畫的自動技法,用手牽動畫紙或畫板,使墨彩蔓延自流,以形成某種偶然效果,再憑感覺注水或加濃顏色,或用筆添補房屋、山腳、枝幹或人物,造成半抽象的、墨彩交輝的境界與情調。這種技法上的變化始終能保持中國畫的傳統特色,呈現出一種半抽象、墨彩交輝的特殊意境。張大千晚年的這一突變,不僅把他的藝術從古典畫風引向了現代畫風,也把他推上了中國畫革新大家的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