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張大千臨摹敦煌壁畫展”轟動成都(1 / 1)

1943年6月下旬,張大千帶著他的夫人、子侄、學生等人,從河西風塵仆仆地回到了蘭州,結束了他兩年多的敦煌之行。他在兩年多的時間裏,對於敦煌藝術,創下了幾個世界之最:

他調查清楚了敦煌地區的石窟藝術和文物的分布情況,是中國對敦煌藝術進行調查的第一人;

他為莫高窟、西千佛洞、榆林窟、水峽口等石窟群科學係統地進行編號,是當時乃至世界為這些石窟群編號的第一人;

經過詳細的丈量、記錄、整理、研究和考證,他寫出了一本長達20萬字的《敦煌石室記》學術專著,這也是全世界第一本關於敦煌藝術的學術著作;

通過他本人及其率領眾人的艱苦奮鬥、苦苦麵壁,他共臨摹了敦煌地區各個石窟群中的十六國、北魏、西魏、北周、隋、唐、五代、宋、西夏、元等曆代的壁畫精品共達三百餘幅,是一筆巨大的物質財富和精神財富。如此大規模地臨摹敦煌壁畫,而且是原大式複原臨摹,不僅在全中國,就是全世界,張大千都堪稱是曆史上的第一人。

張大千為敦煌藝術做出了巨大貢獻,可他個人卻為之付出了極其慘重的代價。他首次奔赴敦煌就遭逢喪兄失子之痛,在經濟上的花費更是十分龐大,前後共花費約幾十萬大洋,這筆巨額經費的籌集,除了搞畫展賣畫掙錢外,他還忍痛賣掉了自己珍藏多年的古代名家字畫,找朋友借,從銀行貸款,前後欠下的債務竟高達五千兩黃金之巨。

為了還這筆巨額債務,張大千堅持不要國家分文的補助,靠自己的雙手,作畫賣畫掙錢還債,整整償還了二十多年,直到60年代中後期才還清,而這樣做,張大千僅僅出於一種樸素的愛國之心和對中國古代藝術的珍愛之情。他去敦煌時還是壯年時期,那時的他滿頭黑發,神采奕奕,而當他從敦煌回來時,已然變得麵容憔悴,皺紋密布,疲憊蒼老,鬢發霜染,就連他那長長的烏黑美髯,都開始花白。

1943年8月14日上午,“張大千臨摹敦煌壁畫展覽”在蘭州隆重舉行,各界人士都出席了這次畫展,展出空前成功。伴隨這次展出的還有二十多幅張大千的近作,雖然定價都很高,但很快就售罄。他臨摹的那些敦煌壁畫,盡管都標明了是“非賣品”,但想購買的人仍然絡繹不絕,都寧願出重金購買。他們說:“無論張先生是要支票還是現金,且不論是要黃金、美鈔、銀元還是法幣,隨便哪種貨幣都可以;一幅畫要多少錢,我們也絕不還價,請張先生隨便開價。隻要張先生肯賣他的臨摹壁畫,則不管什麼條件,我們都接受!”

張大千婉言拒絕了,他說:“這些敦煌壁畫摹品,皆是我的珍貴心血結晶,來之不易,雖然我為它們耗費了許多經費,我現在也急需錢,但它們對於國家來說,就更重要。因而哪怕你們就是給我一座金山,我也是決不會賣的!”

1943年11月,張大千一行從蘭州返回四川,經過隴西時,他們去了著名的麥積山石窟參觀考察,然後經過甘肅的徽縣和陝西的褒城、漢中,四川的廣元,最後回到了成都,結束了他漫長而艱辛的敦煌之行。

1944年1月25日,即農曆正月初一,“張大千臨摹敦煌壁畫展覽”在成都隆重舉行,共展出張大千臨摹壁畫44幅,還展出了在莫高窟與榆林窟拍攝的約20幀放大的巨幅照片。這次展覽,極大地轟動了成都,成了蓉城春節期間的一大喜事和盛事。成都的各社團和茶館裏,到處都在談論此事。參觀畫展的人更是絡繹不絕,三教九流等各界人士紛紛前往觀看。因為觀眾太多,畫展不得不延期,直到正月十一才結束。

正因為張大千對敦煌藝術、也是對中國文化藝術所做出的巨大貢獻,1944年3月25日,在重慶市舉行的慶祝中國首屆“美術節”大會上,盡管當時張大千並不在重慶,他還是被選舉為中華全國美術會理事,與徐悲鴻、吳作人、黃君璧、高劍父、呂斯百、司徒喬、林風眠、傅抱石、劉開渠、張安治、張道藩、龐薰等人一道,成了當時中華全國美術會的31名正式理事之一。

就跟當時甘肅政府主席穀正倫發的電報中的“頗有煩言”一樣,盛名之下的張大千在掀起了全國“敦煌風”時,竟然招致小人的肆意攻擊和亂傳謠言,簡直匪夷所思。有人說張大千“敦煌盜寶”,也有人說他“破壞了敦煌壁畫”。起因就是張大千曾在洞中堆積的流沙中,發現了一隻古人幹枯了的手和張大千陪同於右任、高一涵一行看壁畫時,大家無意中將模糊腐朽的壁畫表壁撕下的事全部歸結到張大千頭上。而那隻幹枯的手,張大千後來卻將它交給了常書鴻。謠言畢竟是謠言,在事實麵前唯有不攻自破。

1944年5月,徐悲鴻在重慶組建了“中國美術學院”,聘請張大千和高劍父為該院研究員,並請了很多畫界名流,組成了雄厚的美術創作與研究班子。張大千這次是痛快地接收了聘請,他不用去學校上課,而是每隔一段時間寄去一兩幅作品即可。他每次寄去的畫都特別好,無論學生還是同行都十分欣賞他的作品。

§§第六章 收藏國寶 再創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