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 中大教授 筆墨官司(1 / 2)

張大千在畫壇上的大紅大紫,招致了一些別有用心的人的嫉妒和貶低。曾經的一些玩笑話,卻被人誤解而導致了一場官司纏身。

他在與於非廠合作的一幅《仕女撲蝶圖》的空白處題寫了一首詩:“非廠畫蝴蝶,不減馬香江。大千補仕女,自比郭清狂。若令徐娘見,吹牛兩大王。”這首打油詩帶有開玩笑的性質,還有點“王婆賣瓜,自賣自誇”和自吹自擂的自嘲味道。而且,張大千的曠達幽默和好開玩笑,在畫壇是有名的。

北平中國畫學研究會會長周肇祥和著名人物畫家徐燕蓀一起觀看展覽,在看到這幅《仕女撲蝶圖》時,周肇祥開玩笑說:“蓀兒(北平老輩畫家對徐燕蓀的戲稱),你看見了麼?這是張大千在存心同你開玩笑哩!瞧,這題畫詩中所說的‘徐娘’就是指的你徐燕蓀矣!嘻嘻……”周肇祥的這句話,也是同徐燕蓀開玩笑,他知道徐對張的藝術並不是很服氣,心存芥蒂。他想看看徐燕蓀聽完這句話的反應。

不料徐燕蓀一聽,越想越生氣,竟然勃然大怒,臉色大變。他覺得張大千在借機報複,也是公然、蓄意侮辱和誹謗自己。因為他以前同朋友的談話中曾指責過張大千的“虛名得來”,不過是在“吹牛耳”,所以才深信不疑,張大千詩中的“徐娘”,正是指的他徐某。徐燕蓀當即就回去請了大律師梁柱,撰寫了一份狀紙,控告張大千“肆意汙蔑”、“惡毒誹謗”和“嚴重侮辱”了他,要求法院給他討回一個公道。

正在家中畫畫的張大千突然收到法院的傳票,搞得他莫名其妙。好不容易才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覺得又好笑來又好氣,生平第一次要為自己的畫幅和詩詞打官司,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張大千隻好找比大律師更大的律師——他的同鄉、大名鼎鼎的大律師江庸。江庸是徐燕蓀請的大律師梁柱的老師,在江庸的斡旋和努力下,梁柱向徐燕蓀陳述了利害關係,力勸徐撤回訴狀。還有,“引爆”此事的周肇祥,又在前教育總長、老學者和藏書家傅增湘的陪同下,登門拜訪徐燕蓀,解釋了誤會,勸說徐燕蓀“冤家宜解不宜結”。終於,在各方麵的調停下,徐燕蓀和張大千二人最後握手言和了。

張大千曾有一首詩:“狂名久說張三影,海外蜚傳兩石濤。老子腹中容有物,蚍蜉撼樹笑爾曹。”充分表現出張大千當時對於自己才能的自喜、自得、自負、自信、自傲和自豪等等。本來這首詩是張大千自己沒事時把玩的,不料被朋友發現了,都非常喜歡詩中所透出的豪氣,認為它表達了中國藝術家的堂堂豪氣,值得欣賞,於是一傳十,十傳百,弄得個個都知道了。更有朋友將此詩登載在報刊上,更加弄得滿城風雨。一些人看了,認為張大千這個“大胡子小子”實在“狂妄至極”,“蔑視畫壇全體”等等。

張大千的好友於非廠在他主持的《北平晨報》副刊上發表文章專捧張大千。但有時熱情一起,難免筆下閃失,揄揚太過,反而招來負效應。他有一次說:“觀今天下,大千之畫,其筆墨之高妙,才華之橫溢,畫路之寬精,實在是無有出其右者,故其畫可以‘奴視一切’。”並且還引用了張大千那首詩“老子腹中容有物,蚍蜉撼樹筆爾曹”來進行佐證。這篇文章一發,藝苑嘩然,名宿搖頭,學者歎氣,甚至齊白石老人對此話也非常反感,曾自刻了一枚印章“吾奴視一人”,表達了他的反感。甚至有人(國畫家吳幻蓀)寫公開信要跟大千“打擂台”,公然叫板,“作公開繪畫之較量”。後來有好心的藝苑朋友調停了,張大千的這段“京華韻事”和“畫苑趣曲”也就不了了之了。

關於張大千的兩件官司,雖然並沒有真正打起來,但關於他的爭論卻仍在繼續。最後還是在南京中央大學藝術係任主任的徐悲鴻,對之“一錘定音”,方才使爭論逐漸平息。徐悲鴻對當時的中國畫壇情況了如指掌,他對張大千的事情尤其關心。他對當時畫界中存在的那種因循守舊、陳陳相因的保守作風十分憎恨,對某些人自己沒本事卻故意貶低和打擊別人,尤其對出類拔萃的張大千及其藝術進行故意貶低和打擊的做法深惡痛絕,為了推進中國美術事業的前進、繁榮與發展,徐悲鴻勇敢地站出來,為張大千的藝術大張旗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