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東方曉若的信誓旦旦,音尚放心離開了天城,他沒有坐馬車,甚至沒有驚動任何人,獨自騎著折銘從邊疆帶回的千裏馬就出城了。
時間是他唯一要把握的東西,五日,隻有五日,出了五日,他相信任折銘和東方再如何想法設法隱瞞,事情也會敗露。試想,天朝的攝政王突然消失,這是給民眾多麼大的打擊,給敵人多麼高的鬥誌。
所以,音尚隻能在馬背上披星戴月、日夜兼程,任寒風四起刮過他的臉龐,任胯下的馬兒勞苦不堪,不眠不休、幹糧果腹,他必須限時趕到那裏,而且事情要盡快辦妥,好再趕回天城。
從天城到豪州需要多少時日,音尚可以告訴你一個驚人的數字,兩天兩夜。
當音尚終於在黎明時分到達豪州金府門前時,他的勞累已經不知如何形容,而那匹可憐的馬兒差點沒有淚流滿麵,隻是當場暈了過去。
黎明時候,天還沒有完全亮,因此氣派的金府依舊在盞盞大紅燈籠的環繞下燈火燦爛,顯示著主人不同一般的富貴奢華。
音尚毫不猶豫地上前叩門,一聲一聲,堅定響亮。
“誰啊?哪個不長眼的這時候吵著老子清淨!”守門的金府下人罵罵咧咧,似乎一覺好夢被人攪爛。
守門人磨磨蹭蹭地拉開門攔,才把朱門打開一道縫隙,音尚就如一陣風般進入府內,守門人僅僅感覺到了一陣怪風撲麵而過,待他再看向門外時哪還有半個人影,“啊!鬼啊,有鬼啊!”
音尚來過金府數次,金碧輝煌的金府絕對襯得上天下第一有錢人的身份,金禦天不但會賺錢也很懂得享受生活,他舍得花錢把原本規模一般的金府改造成毫州乃至整個天朝難道一見的豪門大府。
音尚一刻不停地向金禦天的臥室前去,他隻是在撞自己運氣,他不知道一向為做生意四處奔波的金大少是不是在府。但是當他意識到戰爭一觸即發,國庫因各種原因而虧空,他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準備妥當糧草兵器,那個人的心思縝密,他甚至斷了天朝為戰爭必須做到的後勤準備,下意識的,金禦天的名字躍入他腦海。
金禦天的財富天下皆知,生性招搖的他不知會不會引起那個人的注意,戰爭,歸咎到底是金錢堆積出來的,金禦天的財富很可能給他帶來麻煩。
而他之所以會如此著急地趕來金府,還有另一個更重要的原因,那日,他因為小蒼來回的時日算出了寧兒的下落,寧兒就在金府,即將重聚的興奮讓音尚有些微微顫抖。
當音尚一百八十遍哀歎金禦天沒事作何把金府造得這麼大時,終於來到了“金建樓”,一幢十層高的木質塔樓——金禦天的臥室就在這塔裏。
讓音尚失望的是,在巡邊每一層之後,依舊未找到金禦天的身影。看來,他果然外出做生意去了。
算算剩下的日子,今天下午,無論如何他都要離開,那麼找尋金禦天下落的事情隻能交給上官家的人去辦,怕是他們再見麵的場景是上官清把金禦天五花大綁來見自己。
既然找不到金大少,另一個讓音尚牽腸掛肚的人兒他是定要見上一麵,訴說自己滿肚子的歉疚,這些日子來,他最對不起的就是寧兒。他思念她,無時無刻那種深刻到骨髓的想念漫長地折磨著他,寧兒,怕也是如此過日的罷。今日如果見到她,他要如何放手,有她陪伴的日子成為習慣,夜深人靜,當他獨自伏案料理國事,寂寞的無奈使他每每眺望毫州的方向,孤獨而悲傷,思念支撐著他每日每夜,如果失去思念,他的心也不會完整。
百轉千回,音尚思考著見到寧兒時該說的第一句話,他來到了以前做客金府常居的“金華樓”。
再一次,失望甚至痛苦的感覺蔓延全身,他看著空空的床鋪落寞哀傷,寧兒也不在金府?難道她終於等不到他來接她的那天了麼?她傷心地離開了,要知道,她這一走,他要去哪找她,他空洞的心要如何填補?
是他晚了麼?他責任心太重,在寧兒和天朝麵前,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寧兒終於灰心了?她曾無數次埋怨過秦風丟下她去履行對父皇的承諾,她所要的不是雄才大略的王爺,她要的隻是一個平凡人為夫,夫唱婦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全都知道……
音尚邁著沉重的步子離開“金華樓”,他甚至提不起回天城的勁,他該就此拋下這一切,奮不顧身去找她?
不可否認,這樣的念頭揮之不去。
朝陽撥散了繚繞的霧氣,熠熠生輝起來,刺眼的陽光將音尚的身影拉得老長,“古道西風瘦馬,斷腸人在天涯”。
日出之後,整個金府活躍起來,家丁丫鬟在音尚身邊來回穿梭,奇怪的是,誰都沒有留意到這個一身白袍的失意人。
音尚在龐大的金府中慢慢走著,潛意識支配著音尚向大門走去。
“哦喲,這是誰啊?”金府管家金銀銅不滿地大叫,想他這個管家最得少爺信任,在金府的地位也是一人之下,百人之上,哪個小子敢不長眼地撞他?
神遊的音尚根本沒意識到自己撞上了哪個人,待他回神,見是金府管家。
比音尚更訝異的是金銀銅,隻見他搶先一步拉住音尚大叫,“是鳳公子!鳳公子您可來啦!”
“鳳公子”,這是多久之前的事了,感覺像是上輩子那麼遙遠。
“是金管家,本……恕鳳某打攪了,鳳某告辭……”音尚沒有想到自己還有一天會被人認出,隻是因為自己是個江湖人鳳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