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東方曉若的病情穩定之後,音尚就安排護衛護送他回府,務必確保他的安全,並派了宮中資質最深的老太醫一同前去照料他的傷。自己則回宮親自審閱學生們寫的文章。
厚厚一遝論文,音尚逐一仔細評判,比起奏折,意氣少年飽含激情的文字更能激起他的興趣。
“王爺,王爺……”守門的小太監匆匆進來稟報,“陳太醫回來了,正在門外等候要見王爺。”
“何事?”音尚埋頭於文章中,每每有精彩的語句他都要一一做批注,但是……“陳太醫?陳守和?!他怎麼回來了!”那個陳守和不是應該在郡王府照料東方曉若?
“不止呢,”小太監上氣不接下氣,“除了陳太醫,連東方世子也被一並抬著進宮來了……咦?王爺……王爺……”一轉眼,小太監就看不見主子了。
音尚迅速來到紫宸宮外,隻見太醫正在為轎中的東方若曉把脈,濃眉深蹙。
“怎麼回事,不是讓你把人帶回郡王府去?”音尚責備領頭的護衛。
護衛抱拳作揖,“稟王爺,小的,小的在郡王府外等候了近半個時辰不見郡王開門,太醫說世子禁不住等候就隻好帶他進宮來找王爺……”
“先把人抬進別院。”
“是!”護衛頭領不敢怠慢,帶著人就進了紫宸宮。
音尚留下了老太醫,“這孩子怎麼樣了?”
“回王爺,還是不太樂觀,世子的身子太弱了,加上又在門外等候多時,老臣實在沒辦法才想到王爺……”
“不礙事,現在你先去太醫院把藥備齊了,本王要保住這孩子一命!”
“是,老臣這就去。”
音尚來到別院的時候就看見太監宮女七手八腳地好不容易把東方曉若安置到床上,東方雖然沒有說話,但是痛苦的表情表明他的身體受到了折磨。
音尚執起他的手把脈,脈象還是很微弱,胸前的那支箭必須盡快拔掉,隻是他的身子底子太弱,萬一血崩……
另外,不經過南平郡王的同意就拔箭,是不是太草率了些,人命關天,絲毫馬虎不得。
“南平郡王府的門為何遲遲不開?”音尚沒有抬頭,但是話顯然是對護衛頭領說的。
“回王爺……”粗獷的護衛也開始不自在起來,這是郡王爺的家事外人不好開口,隻是王爺問話,他不得不照實說出來,“回王爺……守門的說是郡王……郡王他不給開門,還說,世子已經被逐出家門,與南平郡王府再無瓜葛,一個外人……不適合到郡王府養傷……”
“胡鬧!”音尚憤然起身,“天下有哪個父親會見自己的兒子傷重不救!你把東方的情況說清楚了沒?”
“王爺,王爺息怒!小的不但說破了嘴皮,連太醫也詳盡告知,奈何……”
“豈有此理,且不說東方出類拔萃,就算一個普通的孩子父母也不忍兒子受到半點傷害,這南平郡王的心是鐵打的不成!”
“父王……您罷手吧……父王……曉若懇請父王……”病重的東方曉若說出斷斷續續的話語,神情極度痛苦,折磨著他的不單單是身體上的痛楚還有心靈上的創傷。
音尚想起先前東方提到的“忠孝不兩全”,心裏蒙上一層陰影,悶悶的。
“他一路上就是這麼胡言亂語的麼?”
“是,世子一路上就是那麼幾句話,好像郡王做了件世子不認同的事,父子倆鬧得很僵。”
音尚陷入了沉思,不再做聲,直到陳太醫匆匆趕來。
“王爺,這是世子需要的解毒藥劑,還有金瘡藥,依老臣之見……必須盡快為世子拔箭,不然……情況將有所危急……”
音尚皺眉點頭,“本王也如此認為,隻是東方的身子太弱,這箭拔了要是出現血崩他可經受得起?”
陳太醫也陷入了沉思,“可箭非拔不可呀。”
看看麵色蒼白的東方,音尚為他心疼,一個十六歲的少年承受了多大的折磨,讓冷靜自製的性情也蕩然無用,想自己十六歲的時候身邊還有一個人陪著,可是東方就隻有自己,太冷酷的性情,最後傷自己也最深。
“準備拔箭。”音尚聽到自己這麼吩咐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