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十九 傷痛(2 / 3)

沒有人願意和她說話、做朋友,她每日隻是呆呆地坐在溪邊,看著溪水緩緩流淌,從日出到日落,她是一個很耐得住寂寞的人。

我天天都會觀察她,她總是很安靜地坐在溪邊,不知在想什麼。

我也是一個很耐得住寂寞的人,突然有了一種相知的感覺。不知兩個這樣的人在一起會有什麼樣的事情發生。

一天,我慢慢走近她,她驚恐地回頭,我本不想嚇著她的。見到是我,她又繼續看向溪水,維持原來的姿態。

我在她身旁坐下,和她一起看著溪水。

日複一日,整整半月。

半月間,我們沒有說過一句話,隻是看著不知什麼東西,讓日子從指縫間流過。

到了第十六天,她沒有出現在溪邊。

我找到了她的房間,還是沒有人。她雖然在穀中住了不短的日子,但是除了自己的房間和溪邊,幾乎不去別的地方。

我茫然若失地走出她的房間,她離開了,一股從未有過的害怕感油然而生。

這時,施蘭找到我,說,穀民們正綁著她要送她出穀。

我用最快的速度趕到,隻看見她弱小的身軀被粗大的麻繩綁住,眼睛被蒙住,嘴上塞了白布條,幾個漢子舉著她正往出口走。

站住!我大喝一聲,從來沒有過的憤怒。

我把她從別人手中接過,除了眼罩、拔出布條、替她鬆綁。

她隻是看著我,依舊無語。

我抱緊了她,當著眾人的麵,我知道,我逃不掉了,我動情了。

奇跡般地,她在我懷中哭了,哭得好傷心好傷心。就連剛才被人綁著架著都是無動於衷的她,現在,在我的懷裏,哭得肝腸寸斷,仿佛漂泊了幾世的孤魂終於找到安定下來的地方。

我莫非瘋了不成,一個無心無情的人,居然對見麵不到一月,不知姓名,不知身世的女子動情。

向來冷漠的我,對著她,隻有熱烈。

我抱著她回到她的房間,放她在床上,她還在抽泣,我用衣角輕輕擦拭她梨花帶雨的臉龐,像對著最珍貴的寶物,隻是,我越細心擦拭,她的淚水就越是泛濫。

許久,她哭夠了,淚水幹涸了,才止住,我的衣衫已經濕了一大片。

一個能為小小的擁抱哭得淚水不止的女子,她心中究竟有著怎麼樣的辛苦。

能,能再抱我一次麼?

原來,她的聲音竟是如此好聽。

我抱緊她,她在我懷中安然睡去,像個嬰孩般。

之後,我每天都會陪她在溪邊。我問她為何會看著溪,從日出到日落。她說,看溪,可以讓我得到平靜。

我沒有刻意去了解她的身世和過去,簡單地以為隻要她在我身邊就行了,給她她向往的平靜就可以一生一世。

我向她求婚,她沒有反對,我們就在認識的第二個月完婚。

始終不知道她的名字,父親就用我夭折的妹妹的名字——善伊,作為她的名字,印在喜帖上。

少穀主的婚事在整個穀中引起不小的反響,雖然有人反對,但是大多數還是送來了祝福。

我第一次看見善伊露出淺淺的微笑,紅妝將她的美勾畫得水靈動人,她是我見過最美麗的新娘。

我們曾有過之子之手,與子偕老的百年之約。

婚後的善伊開始說話,開始與人交流。作為少穀主夫人,她帶著穀中的女人們種植桑樹,喂養家蠶,抽絲紡絲綢。還教會她們更多的刺繡方法,她的繡工堪比一流繡娘。

穀中的人們開始接受她,都說她真是人如其名——善良的伊人。

在我們婚後的半年,善伊突然惡心想吐,大夫說,是善伊懷了身孕。

你可以想象初為人父的自豪和滿足麼,和自己所愛的人共同孕育一個新的生命,世界上最美好的事也不過如此了。

但是,但是……”

藍衣的痛苦又奔湧而出,他講不下去了,他想說,她突然消失了,但是怎麼也說不出口,偏就恰在喉間,無法表達。

微越體諒地拍了拍藍衣的肩頭,示意他莫要焦急。如藍衣曾說過的,他會一直在那裏,不會,突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