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五 離山(1 / 2)

時間荏苒,一轉眼就五年過去了。

五年對於微越來說足以改變他在煙寧心中的印象。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他的身形開始挺拔,身材開始變得健美,即便依舊烏發明眸、唇紅齒白,但沒有人會懷疑他不是男兒身,聲音從童音變作磁性的成熟男音,隻一眼,直叫女兒家心頭小鹿亂撞。他是一個男人,一個魅惑眾生的男人!

除了外表的改變,內心也在變化,他不再是那個內心還裝著高貴的皇族的小皇子音尚,就像一夜間他失去了所有,在不知名的一夜間他成了鳳微越。他可以玉樹臨風、踏雪無痕,可以溫文爾雅、風采斐然,隻是,他的內心再沒有稱之為高貴的皇族的東西,他將它們遺忘了。

相較於微越的改變,煙寧還是那個一臉稚氣的小姑娘,除了長高了一點點,她沒有曼妙的身姿,沒有傾國傾城的美貌,她還是那個跟在微越身邊頑劣的小妹妹。

她終於認清了微越是男兒身的事實,就在微越變聲的時候,那時的聲音粗啞不堪入耳,微越還時常喊嗓子痛,開始以為微越嗓子不舒服,直到微越告訴她這是醫書上記載的男孩經曆的聲帶發育,她如遭五雷轟頂,她的“好姐姐”離她很遠很遠了。

微越每每想起那段豬狗不如的經曆,悔恨當初!

他煮了一年的飯,刷了一年的碗,砍了一年的柴,掃了一年的房,末了,煙寧還買來一隻鷹、兩匹馬、三條狗、四頭鹿、五頭豬讓他喂養,這些他都認了。最最難以忍受的招就是讓他去打發不時來訪的張寡婦,要知道,張寡婦見不到老師見到自己也是“色心大起”。

終於在他“還算誠懇”的道歉下,煙寧原諒了他。隻是他不知道,煙寧也是用了一年的時間才能接受微越是如假包換的男兒身的事實,因為一個女兒家根本不可能有如此精力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那個“共浴”的小秘密也成了微越替煙寧背黑鍋的不二法寶。

又是一年之末,另一年之初。秦風在偏廳輕輕擦拭亡妻的靈位,悲從中來,訴說著這一年的種種,例如,煙寧越來越淘氣啦,每每整得微越叫苦連天,還有,他們終於掌握了後院的書籍,順利出師了……

微越和煙寧識相地下山采辦年貨,留秦風一人默默哀悼。

“老師真是天下第一癡情人,師母在天之靈想必也很安慰。”微越如實地道。

煙寧現在必須仰頭才能看進微越的眼睛,她很喜歡微越眼中的光彩,所以和他說話時總是把頭抬得很高很高,“我想老爹想的不隻是娘在天得到安慰,而是和她一起攜手百年,我常常懷疑,要是沒有我,老爹是不是就隨娘去了。”

兩人緩緩走在上山的路上,暖陽一如微越初來時的溫暖。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讓路讓路!”馬上的人不時高喊。

微越和煙寧退居一側,對山裏什麼時候來了馬隊感到奇怪。

好馬疾馳,帶著一陣風從他二人身邊走過,一轉眼就不見了蹤影。那馬隊,似乎是朝著秦家奔馳而去,微越煙寧對視一眼,下一刻,施展絕世好輕功向家趕去。

果然,五匹好馬整整齊齊地排在門外,他二人來到主屋,隻見秦風雙手接旨,老淚縱橫。

有一根弦在微越心中繃斷了,他聽見弦斷的聲音。

秦風泣不成聲,“微臣,微臣,定當不辱先皇遺詔!”

微越一個踉蹌,他知道斷了哪根弦,他想起了和父皇在紫宸宮玩捉迷藏、賞夏荷,在錦陽宮讀書習字、論政事,父皇離開時漸漸遠去的馬車……一切不斷在模糊中清晰,在清晰中模糊,他很多年都不曾濕潤的眼睛蒙上了一層霧,看不真切了,看不真切了……誰來告訴他,這不過是場過於真實的夢境。

微越不記得他是怎麼同老師到的書房,再回神之前,他穩穩地坐在了木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