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心靈美文(3)(1 / 3)

斯時,最高一層的塔樓殿閣背後,升起淡綠的輝光,將玉宇瓊樓襯托得更加神魂莫辯,虛無縹緲。左側山峰上,光景顯現,一尊又一尊比真人還大的達摩坐禪像,自穀底直達峰頂,令人震顫不已,感歎莫名!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染塵埃。”石罄猛烈地反複敲擊著主題曲。那不僅僅是敲打石罄,似乎高僧坐禪的巨石都在撞擊,嵩山上所有的石頭都在相互碰撞,擊打。那聲音從我們看台下的地心爆發出來,在露天舞台,山穀,山峰間回響,毀滅一切,又新生一切。

我禁不住熱淚漣漣,隻想飲泣,隻想哭。哭宇宙的空茫,世事的無常。人生一世,譬如朝露,隻有如佛祖那樣看破塵世的浮華,生死的真諦,你才能把該放下的全都放下,一心向善,慈悲為懷,過好一生。名利,權位,金錢皆虛妄,源於貪、嗔、癡。尼采那句“愛命運”,與佛祖的頓悟有異曲同工之妙。不好的命運,好的命運,都要坦然接受,愛它。不愛命運,心裏必多有怨,怨而生嗔,見物生癡,都源於貪根。佛家學說近於道家,叫人大解脫。特別是在人世喧囂,傾軋不斷,朝不保夕的當今,何不留一份清心?

心靈的震顫不止於此,從嵩山回來,我還在思考佛的,道的,儒的,以及世間各種學說所抱的人生觀。

有了十個年輪

《洞庭湖》文學雜誌創刊十周年了,我參預創刊並擔任主編十周年之際,寫此短文,以示紀念。

你,象一粒生命的種子,在八百裏洞庭的沃野和楚文化積澱豐厚的黑土中,萌發,破土,長出第一片綠葉。我們這些稱之為編章的“梁園子弟”,沒日沒夜給你澆灌,剪枝。又有一大群稱之為作家、作者的“安泰”,深紮在大地母親的懷抱裏象根須從那兒吸取乳汁,源源不斷地滋潤你,使你長出強勁的枝幹,婆婆的綠葉,有了第一個,第二個年輪……

歡情易逝,周折難忘。在不知不覺和有知有覺中你創刊竟有了十周年——有了十個年輪!

常給你賜稿,在刊物上發表了不少佳作的一位青年作家朋友,最近在為你創刊十周歲寫來的賀信中說:

有了十個年輪,

倒下也有了一片綠蔭。

他是有點淡淡的“黑色幽默”情調的。有了十個年輪,退一步說,倒下去,也有了一片綠蔭。“植物的生命要從它的綠葉上顯示出來”,這是天才的但丁在《神曲》裏說過的。

在自然界,“十年樹木”,有了十個年輪,就到了該“砍伐”的時候,盡管綠葉上還洋溢著勃勃的生機。然則,在人世間,作為一份刊物,一塊文學園地,十周歲還剛剛步入少年,剛剛進入充滿幻想和希望的多夢的歲月。對於人類來說,生存本身就是一次愜意的旅行。歌德老頭借浮士德先生的嘴說:“從生命之中創造生命,就靠生動的血液鼓足幹勁。那裏一切在活動,有所成功,弱者倒下,有為者奮勇前衝……”

於是,我步朋友賀詞的情趣而詠和一首,忝為酬答:

有了十個年輪,

站著也有了一片綠蔭。

你該象亞熱帶的榕樹,

長出更多更大的氣根;

以便支撐你的軀幹,

乃至獲得永生!

這也許僅僅是我們“梁園子弟”的一廂情願,於是我想起了誨涅的詩:

誰要是第一次鍾情,

盡管不中,也是個神;

可是如果再陷情網,

依然很不幸,那就是蠢。

——海涅《還鄉集》

我們有點蠢,但不是很蠢。因為我們所鍾情的你——貌不出眾的《洞庭湖》,終於有了十個年輪,你的每一個年輪,都象一張“情網”使我們如飛蛾觸網,身陷囹圄而不能自拔;你的每一個年輪,又似一盒膠卷,一盤錄像帶,記錄了十年來的風風雨雨和艱辛的曆程。有美妙的時刻,也有倒黴的瞬間。畫麵是那麼鮮明,清晰。沸騰著的活力,蹦跳著的心髒。熱的是血,冷的是鐵。充滿著勝利,歡躍和生命,也不時有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裏不和諧的叩擊聲……

讀者諸君不會忘記:在十年前刊有峻青的“為《洞庭湖》創刊而作”的《迎春圖》的創刊號裏,一篇《深沉的記憶》,便敲開了與我刊同時問世的《小說選刊》創刊號的大門,象一顆流星劃過空際,留下了一個閃亮的記憶。從此,在這日漸欣榮的文學園地裏,一幅幅生動的畫麵呈現在讀者眼前,目不暇接:孫健忠的《菩提薩垂》,謝璞的《苦啊,嘎咯》,蔣子龍、高爾品的《三十午後……》,古華的《水酒灣紀事》、《五彩石》,莫應豐的《村裏的笑聲》,葉蔚林的《難忘的烏梅山》,陳世旭的《接風》、《浴》,瞿琮的《青年團長》,吳雪惱的《苗寨新婚夜》、《珠尼》、《那一片草莽》,蔡測海的《怪客》,劉艦平的《五哥》,何立偉的《乘客》,曉宮的《馬魂》,劉真的《淚泉》,韓少功的《近鄰》、《走出唐人街》……

有了十個年輪,也就有了一片風景:一時間高手雲聚名家聯袂,佳作不斷,五彩繽紛。有如許士造佳釀,自備瓊漿,難怪令讀者著迷,叫一些全國性報刊、出版社刮目青睞。《小說選刊》在頭條醒目位置轉載《五彩石》,《小說月報》轉載《村裏的笑聲》、《血染山門》,《新華文摘》轉載《五彩石》,《心血釀成的蜜》等等。各種選刊、報紙先後轉載或評介了你十年來的三十多篇作品。你發表的長篇、中篇、短篇,被各地出版社作單行本或合集出版的有二十多本。你的發行量,由最初的一兩萬冊曾經猛增到五六十萬冊。

在全國各大城市,乃至邊疆海防的書攤報亭,到處留下了你的倩影!

有了十個年輪,你便能毫無愧疚地說:你不再是一棵孤立的樹,你成了一塊園地,一個群落。你為培養洞庭湖畔,連雲山下的本土作家殫精盡力,你成了孕育和培養本地作者的搖籃。在你的搖籃裏牙牙學語發表處女作,或在這塊園地裏練筆而後馳騁文壇的青年作家可以列出一長串名單,彭見明:從你的第二個年輪起便刻下了他的名字和早期作品:《風雨牧鴨圖》、《為了—場歡喜》、《小屋·弱人》等,直至他在全國短篇小說中獲獎,你共發表他的近十篇作品。

甘征文:自創刊伊始,便陸續發表他的《春霧》、《夢裏糊塗》,直至最近的中篇力作《小城故事》、他的花鼓戲《八品官》在全國獲獎。

翁新華:處女作《驅魚》與創刊同步,此後陸續發表《老人夢》、《苦蟬兒》、《老人·少女·陶祖》共十餘篇作品,然後走向全國,寫出引人矚目的“三屋”係列中篇。

吳傲君:他是文學、戲劇兩棲作家。他的中篇傳奇文學《巴陵大盜》在《洞庭湖》連載,轟動一時,全國十餘家報刊轉載,同時拍成電影。他的《喜脈案》在全國獲獎後,又陸續在本刊發表了五部傳奇文學作品。

陳亞先:處女作《父親的葬禮》、《漂洞庭》,文筆老練,出手不凡,後終以新編曆史劇《曹操與楊修》在全國獲獎,震動文壇。

彭東明:在你的第三個年輪上便錄下其處女作《旅伴》,接踵而來的《月夜靜悄悄》、《母親河》、《黃土地的負荷》等等,為他的佳作《故鄉》鋪平了道路。

還有陳啟文、段華、艾湘濤、龔學仁、萬明、皮少儀、楊孟芳、劉麗萍、餘三定、馮一粟、劉讚存、宮尚達,遠大為、袁修廣、熊明、鄧成安、李純、淩輝、吳牧林、林勁鬆、羅寧、傅玲玲、王雪娥、盂大鳴、尹學德、陳木香、陳時升,吳果遲,傅治平、吳振華、歐益善、廖嶽生、餘存先、餘少華,官建華、周鍾聲、孫白生、周誌民、馮六一、吳月明、鄭述南、李丘山、蔣國鵬、王素娥……等一大批作者,從小小的《洞庭湖》雜誌,從遼闊的八百裏洞庭的肥泥沃土走了出去。如今能夠在全國各地省以上報刊發表作品的作者名單,還可以繼續列舉下去。

一份文學刊物,既是一塊園地,一個搖籃,又是一座橋梁。無數不甘沉寂的文學青年,受藝術之神的召喚,闖進了你的園地,辛勒筆耕,藝術上不斷進步,通過你這座橋梁走向全國,或成為社會需要的人才。

時光的流逝不會蕩去這樣的記憶:編章部為了培養本地區的作者,在辦刊經費捉襟見肘的情況下,幾乎每年都要拿出一些錢來舉辦各種筆會,創作學習班,還設立了《洞庭湖》文學獎。1981、1984年,曾經兩次組織本地40多名青年作者,去湘西張家界、海南島采風,舉辦創作班,幾乎都包括在上麵“走出去”了的名單之內。

從創刊的那年開始,編章部便有了將重點業餘作者請進來,跟班學習的製度。每次請進來跟班學習三個月,同編章們同吃、同住、同看稿,同討論修改作品。先後跟班學習的作者有:

劉林雄(農民)、白邦賢(工人)、郭勇<工人)、孟大鳴(工人)、吳振華(農民)、歐益善(工人)、肖輝(幹部)、李開北(教師)、尹學德(工人)、翁新華(農民)、楊憑牆(工人)、傅本全(教師)、冷述冬(教師)——

如今,冷述冬、楊憑牆已轉幹或招幹,成為編章都工作人員。原在農村的翁新華、吳振華,都因創作成績突出而成了國家幹部或記者。原在工廠車間或基層工作的尹學德、孟大鳴、郭勇、歐益善,都因成了“筆杆子”,而受到各級領導重視,提拔到廠長辦公室,或宣傳部門編章報紙。肖輝、李開北、傅本全轉到了宣傳、文化或黨委部門工作,就是劉林雄,如今也成了個體書刊發行戶,與文藝結下了不解之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