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心靈美文(2)(2 / 3)

老爹“接班”

我沿著綠蔭如蓋的四十裏北三大渠,往景港公社走去。華容縣是全省農業學大寨的一個先進單位,景港公社又是華容縣的糧棉高產典型。心急腳步快,不一會,見一位頭戴深紫色氈帽,肩扛闊皮鋤頭,腰紮圍兜,腳上膠鞋套草鞋的老人,在春雨剛過的大堤上,停停走走。他一時撫撫這棵樹幹,一會又撩撩那層枝葉。忽然,前麵象捅發了喜鵲子窩,一群剛放午學的小學生走了過來。我迎上去,老人不見了,從楊樹林子裏,卻傳出了象旱天雷似的吼聲:

“下來,快下來!你這小猴,碰落我一片樹葉,要你脫不得身……。”

學生們圍了過去。戴氈帽的老人,正氣呼呼把一個小調皮鬼從樹幹上拉了下來。原來這“小調皮”是上樹掏喜鵲蛋的,落到“老氈帽”手裏,就象六月裏的蔥,搭下了腦袋。老人一邊吼著,一邊伸著袖子,把樹幹上留下的泥腳印子抹去。忙乎了一陣,才轉過身,抹去“小調皮”滿手滿臉的泥巴,半嗔半怒地說:

“小家夥,以後再不準做壞事了羅,我可認識你們老師。”

小家夥紅著臉,答應一聲。周圍的小學生,立即叫開了:

“淩爺爺,上回你給我們辦了學習班以後,我再沒爬過樹了。”一個蓄著塊鍋巴皮頭發的伢子說。

“我們女同學,學習雷鋒叔叔,看到風把樹苗刮倒了,還扶起哩。”一個女孩忙表白。

“噫,淩爺爺,”那個翹鼻子旁還有幾點雀斑的伢子問:“上次曹七破壞樹,你不在場怎麼知道?”

“嘿嘿,你沒見我戴的是頂猴氈帽?”叫淩爺爺的老人,把帽沿往下一拉,隻露出一雙風趣的眼珠說,“我是孫悟空,有雙火眼金睛。誰愛護樹木,誰破壞,我都清楚。”

孩子們哄地逗笑了。一個紮著喜鵲尾巴短辮的妹子,稚氣地問:“你這麼大年紀了,還栽樹做什麼?”

“嘿嘿,前人栽樹,後人遮蔭啵。”淩爺爺笑道,“我栽的樹,管的樹,都是你們日後要用來建造社會主義大樓的,樹是你們的,世界是你們的,你們都要愛護,從小就象雷鋒一樣,知道了吧?”學生們異口同聲答應了,淩爺爺才揮手,“太陽當頂了,快回去吃飯吧。”

孩子們走散了。我走上一步,追著老爺爺說:

“淩爹,您是老護林員吧!”

“不不不。我還是接班人哩。”

“接班?”我看他臉上的皺紋都嵌得進米粒了,還接誰的班?

“我們都是接嚴金安老人的班啦。”淩爹放慢了腳步,撫著一排排孩子似的樹幹說,“你還不知道?全洞庭湖都知道革命老人嚴金安。過去,我們湖區,要個鋤頭尖、水車頁,都得進山。老輩子傳下一句話:‘洞庭湖邊栽樹,比下海擒龍還難。’嚴金安老人不信邪,為使後一代有木材用,七十三歲學栽樹,八十三歲入了黨。如今哪,他栽下的樹,把操軍公社全綠化了。他自己,也長眠在他親手開、親手栽的渠邊林子裏,聽著渠水嘩嘩響,樹枝沙沙長……”淩爹的聲音停澀了。忽地,他的眼睛盯著棵碗口粗的楊樹上一塊樹疤,先用小刀撥了幾下,又伸手從腰兜裏掏出一支粗大的注射器,從一個土藥瓶裏抽出一玻璃管子藥水,小心翼翼向樹疤裏打去。我禁不住笑道:“樹還打針吃藥?注射器是特製的吧?”

“不。是從公社衛生院丟下的廢管子裏撿來配齊的。專門對付象曹七一樣破壞樹木的蛀木蟲。”淩爹熟練地注完了藥水,又同我一起上路了。一邊走,他一邊說起了曹七的事:

早晌,曹七縱牛頂傷了渠邊四棵幼樹。淩爹巡邏發現,有棵掉著巴掌大一塊青皮,有棵沁出了一灘紅色樹汁。他心痛呀,一肚心火,跑到附近春耕的田裏,扳著這頭牛角看看,抱著那頭牛腦瞧瞧,看過曹七用過的牛,他火冒冒罵一聲:“曹七,找著你了!”曹七開始裝蒜,繼則又想抵賴,淩爹伸出從牛角上沾了樹皮、樹汁的巴掌,曹七才啞口無言。那以後,淩爹巡邏更勤,越是風霜雨雪,他越要多轉一圈。每天行程六、七十華裏,看護著十四萬株幼苗。凡是那裏碰傷了一棵樹,他就一晚睡不著覺,半夜裏提燈去補苗。講到這裏,淩爹提高了嗓音:

“政府號召我們‘綠化祖國’,我們湖區人民就要綠化全洞庭。去年我入黨時就想:人老了總有一死,自己死了,隻要後輩子都說,‘淩老倌一直在栽樹,為我們做了些好事。’我也就不愧是個共產黨員了。”淩爹講這些話時,臉上映著紅霞,“其實,我這也是從嚴金安老人那裏學來的。還要一代一代傳下去不走樣。”

我同淩爹分手了。還聽到淩爹邊走邊拍著一排排小樹,自言自語地說:“嘿,快長吧!”“嗐,小青樹,你又打贏了一次蛀木蟲!”

新材成長

我來到南洞庭湖,訪問湘陰縣一位林業勞模,他卻不在;去看南湖兩岸的防洪林帶,不料又迷路了。林子裏樹木密密匝匝,高不見頂,低掩小路。忽聽傳來沙沙沙的鋸木聲,尋聲走去,驀地傳來一聲吆喝:

“誰?站住!”

接著,榔樹葉子動了一下,象陣風一樣跳出一個後生,叉著雙臂攔住我。

“封山期間,你可有進山證?”

我看他那副神氣,覺得有趣:頭上纏一塊白毛巾,腳上蹬一雙紅繩頭麻草鞋,儼然是個湖區英俊的後生打扮。可是,他那草綠色學生裝,還是露出他是個中學生或回鄉知識青年的“馬腳”。

“有進山證嗎?”後生追問了一句。

我拿出介紹信,他翻來複去研究了一番,交還時補一句:“你為何跑到這裏來了?”

聽口音,他還是長沙下來的知識青年,我隨意答道:“我是來找老勞模的。”

“噢,您是來訪問我師傅的!”後生一下變得熱情而又多嘴,“師傅進城開會去了,真對不起。我叫宋樂軍,人家叫我小樂……”小樂從榔樹叢裏拿出他的“家夥”——火銃斜背在肩上,板斧提在手裏,邊走邊象洞庭湖開了閘似地說開了:

“我剛來到這裏,根還沒紮下,就遇了一次風險。這片林子,十裏外沒有人家,就我跟師傅住在哨棚裏。怕倒不怕,我從小就吃了豹膽。就是到夜晚靜寂呀,特別是師傅出外開會,我一人就隻聽得洞庭湖的波濤雷吼虎嘯。平常師傅講要注意階級鬥爭,我還笑他:在這林子裏,除非跟獾子鬥,還有什麼階級鬥爭?就那麼巧,有天夜裏忽然來了一個人,也背著你這樣的黃挎包——”小樂狡黠地朝我笑笑,意思是證明剛才他要看介紹信有道理,“他說是林業幹部,來檢查的。我想師傅不在,正好作伴。他遞飛馬煙,我抽;他講水猴子拖人的故事,我聽;他拿出一本書,我看——我看出點問題來了:當幹部的誰帶這種壞書跑?這時,毛主席關於‘千萬不要忘記階級鬥爭’的教導響在我耳邊,我想:怕莫師傅說靈了,這家夥想來打我的主意?我就將計就計,裝做瞌睡來了。半夜晚,那家夥果然提著包出去了,我拿了根木棒悄悄地跟著他,那家夥剛想放火,我把棒子一頂他的後腦勺,喊了聲:‘舉手投降!’那家夥就當了俘虜……嘿,鬼刺藤,宰了你!”小樂停住腳,揮起板斧,把一排半人高的椿樹下的藤藤刺刺,三下五除二地砍掉了。他說“接班樹”最怕藤來纏。那已經成材的椿樹就不怕,頂天立地,是木中之王。做船幫不用打油,做床鋪不逗臭蟲,做飯甑不餿飯,工業上用途更廣。忽然,他手一指說:

“你看,那邊開始采伐哩!”

來到伐木場地,小樂又象公雞似的叫開了:

“喂喂,你那鋸子要向地下剮進去!”

“咧咧,毛牛,你打樹尖子太毛糙了!”

“嘿嘿,你這樹蔸要削平!”

小樂大大咧咧,指指點點,喊喊叫叫,我在後麵都怪不好意思。到了湖邊,伐木工人正在紮排砍伐下來的椿樹。小樂照例喊叫一番,使出全身武藝幫著紮好排,推下湖。他拿了一根篙子先跳上了木排,又向我招呼:

“你不是要去城裏嗎?快上來,正好同一節水路!”

我上了木排。小樂同一個中年漢子,用篙子左一點,右一撥,金龍似的木排,搖頭甩尾,迎著洞庭湖的波濤向前。綠色的林帶,彩色的雲霞,一齊向後移去。我同小樂站在排頭,春風迎麵撲來,心潮如波浪一樣起伏。

我這次未見到老勞模,也並不遺憾。從小樂身上,我就看到了他的影子。

青年人的胸懷,多麼象洞庭湖那樣寬廣。小樂,多麼象林中的“接班樹”那樣正在迅速成長。

心靈的震顫

你可以不信仰佛教,也免皈依佛門,還可以懷疑佛教流傳兩千多年來,門派林立,形式大於內容,某些方麵脫離了佛祖的原旨。釋迦牟尼圓寂前曾對弟子們說,不要對我搞迷信,崇拜,要弘揚我的學說。可僅過二三百年,阿育王就頭腦發熱,將八王手中佛祖舍利收來,在印度四處大建佛塔供奉,還將餘下舍利分成四萬八千份,讓僧人捧著滿世界去傳佛。

佛祖生前是活生生的人,不是神,一個人的遺骨火化能獲得四萬八千份舍利子嗎?整個遺體全成舍利,也不可能分四萬八千份。這是我不相信佛教諸多外在法事、形式的原因。我也偶爾讀點佛學著作,就如讀儒學、道家著作一樣,隻懂一點皮毛。然而,最近在嵩山的一次經曆,徹底改變了我對佛門“形式大於內容”的看法。那不是常見的弘佛法會,而是見所未見的少林禪樂!那是由國際著名交響曲大師譚盾作曲兼總導演的“禪樂盛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