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走向布達拉(8)(1 / 3)

在芒康休整的日子,開始我們並不知道多多經曆了多麼痛切的感情波瀾。她的失戀並不是龐拋棄了她,也非她拋棄龐,他們如張生與鶯鶯相愛得你死我活。然而多多的父母棒打鴛鴦,多多負氣出走,背著驢友包飛到昆明,才給母親打電話,說她要去西藏。我們在奔鹽井的汽車上遇到年輕漂亮的多多和同樣背驢友包的英俊小夥小施,一起上車,一路上互相幫助,且有說有笑,竊以為他們是一對戀人。

在芒康鬧過“拚房”的笑話後,我夫人從青夏、假小子何姐那兒,得到一鱗半爪的信息,知道多多並非小施女友。但是,對於小施就要在芒康分手——他買了去昌都的車票,我們和多多一樣,對小施的中途離去難舍難分。

第二天一早,我們坐上了去拉薩的豪華快巴,在賓館與小施分手,依依惜別,互道珍重。因為他乘坐的去昌都的車,不是在同一個車站上車。

從芒康出發,首先是跨越瀾滄江,然後依次翻越海拔4380米的拉烏山、3930米的覺巴山和5100米東達拉山,然後才能抵達我們吃午飯的左貢。從高入雲天,遠處白雪皚皚近處如外星球一般荒涼的,山口扯滿經幡、布滿瑪尼堆的東達拉山口極目遠眺,318川藏公路和瀾滄江似兩條晶亮的絲帶,在千山萬壑間糾纏盤繞,時隱時現。我們走214滇藏公路到達芒康,從地圖上看,214滇藏公路與318川藏公路在芒康交彙,但事實不是這樣。我們開始想轉乘昆明、麗江、香格裏拉直達拉薩的臥鋪快巴,但在芒康一打聽,說還要到離芒康10多公裏的214與318的交叉口等過路車。

然而,我們自從離開芒康,經左貢、邦達、八宿直到然烏湖、波密、林芝,在此後的日子裏,就是到達拉薩終點,始終都沒有遇到過“臥鋪快巴”。這既說明318公路上客車是如何稀少,同時很可能自昆明、麗江、香格裏拉出發的長途臥鋪車已經停運,或許有一兩趟,不過是跟在我們的車後麵爬行,沒有一輛超車,我們無緣碰上。再說,在我們剛經過的高山深穀的盤山公路上,大概也無法超車。

慶幸我們作出了明智的選擇,沒有去交叉口等過路車,也許一個星期也等不來。這一段行程,有砂石路也有水泥路,路況一般還過得去,但海拔相對較高,車過山口時我夫人和多多們都說耳鳴,有高原反應,而我這個年齡最大血壓偏高的人,卻若無其事,這有點不合常理。

在左貢停下來吃午飯時,多多意外地發現台灣小夥小施乘坐的車,也剛好到了。於是,我們六位像久別重逢的“難兄難弟”,在一起吃了“最後的中餐”。

我們吃飽了飯,車子加足了油,繼續上路。從左貢上來10多位藏族青年男女,應該是典型的康巴漢子、康巴妹。他們都有我們曾經有過的包車司機紮尼一樣紅黑的麵孔、膚色和瘦高的身材,女孩子臉頰兩邊都有兩朵施了胭脂般的“高原紅”,發際上纏著紅帕,或戴著藏式飾物。他們嘰嘰咕咕說著藏語,一窩蜂地坐在我們後麵三排座位上。車上路後,臨窗的一位康巴帥哥,就情不自禁地哼唱起了“康巴山歌”。一會兒,有一個兩個康巴男女附和,像在對歌,歌聲越唱越高昂,宏亮,極富穿透力,就似雄鷹擊翱在藍天白雲之上。這是真正的《月亮之上》的歌謠,然而我們一句也聽不懂。卻能感染到康巴山歌的激情,奔放,如怒江、雅魯藏布江澎湃向前。

前麵就是邦達,海拔在4400米之上的邦達草原,開闊,邈遠。你很難想像,在如此高的萬山叢中,卻有如此平緩,迷人的綠色掛毯般的草甸。在草原上怡然自得啃草的犛牛,遠遠看去,黑黝黝龐大的軀體不像犛牛,簡直就是天外神物。車駛到兩山夾峙的草原中間,那裏有一片全新的屋宇建築,寬廣的“丫”形公路從建築物中穿過,形成了一個小鎮。這裏就是邦達兵站,我們的車從“丫”形公路左邊駛向一麵山坡,而一直跟在我們後麵的小施乘坐的車,從這裏分岔走右邊,繼續駛往昌都。我們不知道昌都的邦達機場,離邦達小鎮北去還有多遠。在“丫”口分別時,兩車距離較遠,我們雖然都望著窗外,也都看到了小施坐的那輛車,但沒有看到坐在車裏的小施,終究不能向他揮一揮手,說聲最後的道別。

這個曾經跟我們在鹽井至芒康的旅途,兩天一夜中建立了深厚感情的“難友”,在此一別,也許一輩子都沒有了再見麵的機會。我的眼角有了淚光,不知多多怎麼樣。我在想,這大概也就是人生的無奈,無常吧!一個偶然的機會,讓我們碰到了一起,有多少終身廝守的伴侶,就是緣於這樣的偶然啊!那偶然的一瞥,也許鑄定了終身;然而又有太多太多的偶然一別,使多少有情人失之交臂。命耶?運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