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7月11日,台北金寶山,整個筠園隻有我一個人。獨自坐在樹蔭下的長椅上,久久不願離開。
耳邊縈繞著鄧麗君甜美的聲音,天空中漂浮著幻化的雲彩,金寶山是這位華語歌壇天後長眠的安寧處所,曾經在香港赤柱尋其故居不遇,一直抱憾,這日終了一樁心願。
去往台灣之前跟朋友商討行走路線,同樣喜愛鄧麗君的女子說起金寶山上的筠園,表示不是鐵杆粉絲恐怕要慎重考慮是否上山,因為金寶山距離台北有相當的距離,早去晚歸頗為勞累,並且山腳到筠園的山路需要自行徒步,大多數人會覺得隻是一個墓園並不值得如此大動幹戈。
以此為標準,我是絕對的鐵杆鄧麗君迷。
我出生於上個世紀七十年代,小學的時候,流行音樂剛剛風靡大陸,最聲名顯赫的當屬台灣流傳而來的鄧麗君。我的父母算得上時尚並喜歡音樂的人,當時家裏最值錢的電器是一台馬來西亞原裝進口的三洋牌雙卡收錄機,和一台唱片機。
那時候,我父親最開心的事情,就是一邊做家務一邊聽流行歌曲,人美歌甜的台灣歌手鄧麗君是他的最愛之一。我最早熟悉的鄧麗君的歌曲是《路邊的野花不要采》,送你送到小村外/有句話兒要交代/雖然已經是百花開/路邊的野花/你不要采。
盡管學校裏調皮的男同學把它當做靡靡之音來批判,但我依然覺得好聽,我家的收錄機裏也常常大聲播放這首歌。再後來,還有《甜蜜蜜》、《小城故事》、《美酒加咖啡》、《北國之春》、《我隻在乎你》、《酒醉的探戈》等好多,這些歌從年幼時分便陪伴著我,直到我自己也成了母親。
那麼多年過去,父親和母親已是滿頭白發的年紀,家裏那些古董,三洋牌的雙卡收錄機,播放唱片的古董唱機,黑色腳踏風琴,永久牌縫紉機,木殼三五牌座鍾,都已在全家四處遷移中失散。幸而,自幼培養起來的愛好沒有改變,它們成為父親和母親給我的最珍貴的財富。
因此,我的鄧麗君情結很複雜,其中夾雜著對自己成長歲月的追憶和印證。我想應該是這樣的。
在我的計劃中,北海岸之行基本上完全是為了筠園而去。我對野柳沒有很多興趣,朱銘美術館一開始也並未特別向往,即將開幕的貢寮國際海洋音樂祭大概也不適合我這樣的年紀和心境,基隆已經想好留給下次,在海邊生活了十多年自然對濱海風光也不新奇。所以,離開九份之後的下一個目的地就是金寶山。
我不喜歡做特別詳細的旅行計劃,事先隻大致了解了金寶山的位置。從九份乘坐巴士到基隆,再從基隆火車站轉乘巴士到金山,我在金山下山後四處打聽如何能到達金寶山,路人熱情替我指點,但竟然沒有一人能說清路線。
最後我上了一輛開往淡水的巴士,司機說他知道金寶山在哪裏,他的巴士在山腳附近有停靠車站。巴士出了金山很快就沿著海邊的公路行駛起來,不多久司機指著一處斜坡說你看那就是上金寶山的公路,現在走上去多熱啊,你想好要不要下車。
我四下打量過往是否有出租車,答案是幾率極小,難不成真的徒步上山,穿著碎花裙子和針織開衫,大中午的背著兩個背包去走不知距離的山路,如今我已不再是當年的徒步狂人。
司機看我猶豫不決,便替我做主放開油門繼續往前。七月台北的北海岸碧波蕩漾,風光無限,一路惋惜著到了淡水。
下車後我決定在淡水住下,次日想辦法再上金寶山,否則將來想起來肯定後悔。我怎能過筠園而不入。
第二天上午早起,在淡水捷運站等候巴士,路過一個旅遊服務站,一位笑容親切的女子遞來一張宣傳資料,我順手接來,是5月份新近開通的皇冠北海岸線的詳細介紹,仔細一看,竟然是捷運淡水站到基隆火車站的旅行專線,一百台幣的價格一天有效,可無限製上下巴士,方便遊玩沿途景點,而我夢寐以求的金寶山筠園竟然就是其中的一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