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傳來一個陰冷冷的男子聲音:“葉天驥,你抬頭看看!”
葉天驥聞言仰頭望去,隻見一人黑衣裹體,袍角隨風而蕩,禦劍懸在半空,一手提著個無知覺的女子。那女子長衫飄飄,手中還纏著半截絲帶,正是梅羽兒。
葉天驥又驚又怒,道:“你把她放下!”仍是書閣,仍是身邊的女子,仍是被敵人控在手中,唯一變了的是,這次他隻能孤力奮戰。
黑衣人冷冷道:“我還道現今名揚天下的葉天驥是何等人物,誰知不過如此,連自己的女人也保護不了。”
葉天驥斥道:“以柔弱女子相脅,閣下也不算什麼好漢!”他知對手強橫,舉手間便能製梅羽兒於死地,先使出激將法,讓羽兒脫離掌握。
出乎意料的是,那人冷哼一聲,隨手便將梅羽兒向他拋下,道:“憑你這種角色,也需要我用到人質嗎?”
葉天驥搶步接住梅羽兒,見她雙目緊閉,身體尚溫,脈搏還有些跳動,放下一小半心來。
當即對那人喝問:“你是誰?你能潛入北堂,卻不一定能活著出去。”事已至此,他隻能和敵人拖延時間,一來調息自己體內真氣,二來想拖到燁航等人發覺。
黑衣人見他抱著梅羽兒,一麵說話,一麵繼續向空地走去,冷笑道:“憑你也配問我的名字?燁航之流已經自身難保,你就先想想自己吧!”全身輕輕一緊,罩向葉天驥的無形罡氣又加重幾分。
葉天驥聞言大驚,他向空地移動,本意是為了將敵人引離書閣,但在空中的罡氣壓力之下,竟是步履艱難,每邁一步都必須運氣相抗。以敵手這等驚世駭俗的功力,那人所說燁航等人陷入困境的話,他已信了一半。
那黑衣人不再說話,雙手環成球狀,罡氣凝成一抱。葉天驥頭頂壓力剛一去,便看到敵人手中罡氣已化作碩大一隻白色鳳鳥,羽翼戟張,在空中盤旋幾圈,清鳴一聲撲下。那鳳形展翼達三丈有餘,還未撲到,勁風已貫滿方圓十丈,身周長草向四麵貼地伏倒,聲勢駭人。他將梅羽兒放在地上,長嘯一聲,真氣運轉已久,雙手作擎天之勢,二丈來高的龍角甲士自體內昂然升起,一出手便是聖武訣的巨招。
對手的鳳鳥來勢磅礴,與龍角甲士撞上,鳳鳴怒吼齊發,天地變色。葉天驥連催內勁,龍角甲士挺劍抵住白鳳,那人冷哼一聲,白鳳推著龍角甲士一寸寸向葉天驥壓來。葉天驥全力相持,幾盡虛脫,而敵人顯然留有餘力。
葉天驥知道,敵人未盡全力,隻是在考量自己的修為,力盡之時,便是以白鳳罡氣下殺手之時。鬥大汗珠自他頭頂流下,再相持一陣,鳳鳥突然發力向前一頂,聖武訣已是強弩之末,慘嘯一聲,散為無形。
葉天驥隻見一片鳳鳥白光鋪天蓋地罩來,轟地一聲,他衣裳盡碎,如中雷擊,倒在地上。
他憑著合體血甲護體,內髒不傷,胸前肌膚卻防護不住,鮮血迸出。身邊的梅羽兒突然嚶嚀一聲,似乎醒了過來,葉天驥聞聲鼓舞,真氣再度驟長,凝出一個血盾,盾上浮著他受擊後流出的鮮血珠粒,紅光四射,血珠滲入罡氣中,罡盾血絲遍布。白鳳隻是盤旋,並不忙著出擊,黑衣人笑道:“我倒要看看你還有什麼本事?”
梅羽兒睜開眼睛,看見周遭情景,大驚失聲。葉天驥全神戒備,白鳳盤旋數周,便向血盾啄一下,隱隱有金石之聲。
鳳鳥每啄一下,葉天驥便要大吼,調動全身真氣與之相抗,擋得幾下之後,他已精疲力竭。此次的對手與藍雨一樣,實在太過強悍。梅羽兒看葉天驥眼中充血,而鳳鳥卻隻是漫不經心地進攻,知道無論如何也難逃此劫。她對黑衣人道:“我們本就逃不出你的手心,你停停手,讓我和驥哥說幾句話吧。”
那黑衣人得意地笑道:“好,紫薇公主出口求我,就給個麵子!英雄氣短,兒女情長。我此生最愛看的,便是生死訣別。痛痛快快地殺了你們,那還有何趣味?”他的白鳳罡氣不散,在二人身周懸浮。
葉天驥見白鳳不再進擊,真氣散去,跌坐在梅羽兒懷中。梅羽兒撫著他的額頭,擦去血水汗珠,柔聲道:“驥哥,你可還記得在王帳城我對你說的話?”葉天驥無力地點點頭,梅羽兒又道:“但願此刻便是永遠。如今,我還是想說這一句。沒有你在身邊,我一生總是缺憾,倒不如像現在這樣,也許才是最好的結局。”
葉天驥道:“不,我不認命。羽兒,今天我們一定還會熬過去,以後我們還在一起,絕不分開。”他於生死關頭,終於承認了對羽兒的感情。
梅羽兒淚流滿麵,道:“驥哥,你為何不早對我說這話,早說一天,我們都可以少一天的煎熬。但是,臨死前能聽到你這句話,我也甘心了!”
黑衣人笑道:“果然纏綿!話已說完,受死吧!”鳳鳥衝上半空,鳴聲大盛,向二人頭頂疾衝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