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蘿在心裏盤算著:既然鶯希以琴師的身份在宮裏混跡,那如今定不能再讓皇上繼續尋找月憐公主了,若她倆母女都在宮裏,自己的冒牌貨郡主身份必定就維持不下去了。不如……
葉蘿去給皇上請安的時候,梨花帶雨的臉頰人見人憐,稀裏嘩啦地哭著,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滴。葉蘿在心裏暗暗歎服自己的演技,不去做戲子完全是表演界的一大損失。
皇上李朔麵對葉蘿幾乎泛濫成災的眼淚時,看在眼裏疼在心裏。便問她:“你怎麼了?為何眼淚就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葉蘿的聲音裏夾雜著低沉的抽泣:“母親……我母親實際上在我五歲前就離開我了,她因為容顏的絕美遭大夫人嫉恨,慘遭毀容被丫鬟們搜刮得身無分文之後,粗服亂頭地被丟棄於後山之中,後山上盡是些豺狼虎豹,我一直安慰自己說母親福大命大肯定能逢凶化吉,如今大街小巷都張貼著尋人啟事,已經數月,卻沒有關於她的一點消息,想來定是早已經葬身於後山之中……”話音剛落,葉蘿近於崩潰地嚎啕大哭。
李朔的臉上也籠罩著一層憂傷的神情:“既然如此,那……不必再花費財力與人力苦尋了。 ”
葉蘿佯裝出一絲堅強,回應:“逝者安息,生者如斯。”實則心裏求之不得。
葉蘿花重金買通鶯希身邊的一個丫鬟萍兒,命她把隻要是鶯希視若珍寶的物品全部毀滅。第一個需要毀滅的就是她時時刻刻佩戴的玉觀音吊墜,葉蘿想:男戴觀音女戴佛,好幾次偶遇鶯希都看她戴著,想必定是於她而言很重要的男子送的定情信物吧?
萍兒雖然不明白鶯希與郡主結的是什麼仇怨,但她們兩人對立起來,她自然是更情願偏向郡主這邊,畢竟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大啊!
鶯希隨身佩戴玉觀音吊墜的紅線有些髒了,她小心翼翼地摘下來,原本打算洗幹淨之後再晾曬。萍兒卻惺惺作態地說:“小姐,不如讓奴婢為你編條紅繩項鏈吧!你戴的隻一根紅繩一點兒也不結實。”
既然是自己的丫鬟那必定疑者不用,用者不疑。鶯希小心翼翼地把玉觀音吊墜放在萍兒的手心裏。卻沒想到自己的這一念之差竟使玉觀音碎掉了。
萍兒跪在地上可憐巴巴地乞求:“小姐,玉墜是因為小的一時無心之失才會掉落在地上的。請小姐責罰。”
鶯希輕搖手中的折扇:“罷了,不論是無心之失,還是有意而為,錯誤都已經發生了。你,去尚宮局把你這個月的報酬領了吧!從此以後不許再踏入我沁園一步。”
萍兒離開之後,鶯希無助地蹲下身子望著地上的玉觀音碎片感傷,在心裏暗歎:為什麼隻要是自己喜歡且在意的東西都不會陪自己太久?
丫鬟曦兒提著一籃子的水果歡快地走進房間,一邊將水果認真地擺放在桌上,一邊對鶯希說:“小姐,今天宮裏可鬧騰了。聽丫鬟們議論說,月憐公主其實早就與世長辭了。虧得當初皇上還派人苦尋數月……”
鶯希此時正用手拈起玉墜的碎片,聽曦兒如此說,一不小心竟被玉塊紮傷了手,不得不再次丟下玉塊,起身離開。曦兒連忙放下水果小心翼翼地給她傷口敷上藥。
鶯希坐在窗戶邊上望著窗外那棵枝繁葉茂的梧桐樹飄落的葉子神傷:不論是樹木的枯萎,還是人的生死皆由命數所定,是大自然輪回更替的結果。
慕辰原本是忍不住心中的思念來看鶯希,結果,當他推開房間門,欣喜的目光落在已經四分五裂的玉觀音碎塊上,他的眼神瞬間就籠罩著一層憂鬱的色彩。
慕辰有些生氣,眼睛都紅了:“丫頭,你什麼意思?是想以此來提醒我,你我之間的感情就像當初我送你的這塊玉墜一樣早已經支離破碎了嗎?”
鶯希的情緒還沒從母親去世的悲傷裏緩和出來,麵對慕辰的問題自然也沒有如此快的跳躍思維馬上回答他的問題。愣神間,慕辰假裝著不在意地轉過身拂袖而去。鶯希安靜地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身影最終淹沒在漫天飛舞的落葉裏。
曦兒一邊為鶯希拿來風衣披上,一邊叮囑說:“小姐,外麵風大,進屋去吧!小心著涼。”鶯希這才戀戀不舍地回到房間裏,卻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嗨,從今以後我就是這沁園的丫鬟了,請多多關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