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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萬年幫我在古巴服裝廠找了一個臨時工作,就是給即將出廠的服裝打包,根據不同訂單,有的包打一百件衣服,有的包打兩百條褲子,打好之後,就在布包貼上“MADE IN CHINA”。

有一天,我從廠門口推著單車出來,看見小池盤腿坐在地板上,她那麼有身份竟然坐在黑乎乎的地板上,連一張報紙都沒墊。我走到她麵前,打了一下車鈴。她抬頭像看陌生人那樣看了好久,才笑著站起來,連屁股上的灰塵也不拍拍。我們並肩走了一段路,她說現在她除了是一個著名的畫家,還是一個著名的未婚青年,自由了,又打單了,再也不用跟於百家練口才,比腿功了。既然於百家都離了,那張鬧為什麼還捏著我不放?難道我是清華大學的高才生嗎?我恨不得馬上跟張鬧要這個答案,偏腿上了單車。小池一把拉住我,差一點就把我連人帶車拉倒。她說:“你答應過的,願意跟我結婚。”

“我什麼時候答應的?”

“在歸江飯店的樓頂,你說你愛我,願意跟我結婚。”

“我說過嗎?當時我隻擔心你跳樓,都忘記自己說了些什麼。”

“你可不要學於百家,你要是敢騙我,我就敢再爬到歸江飯店的樓頂去。”她拎住我的衣領,把她的眼睛逼上來。

“張鬧都不願意跟我離,我可不敢犯重婚罪。”

她鬆開手,推了我一把:“那你趕快去離呀。”

我騎上車,用力地踩了起來,單車發出呱噠呱噠的響聲。走了好遠,我才回頭,看見小池一邊走一邊跳房子。我的脊背忽地一涼,雙腳停在腳踏上,讓單車慢慢滑行。當時,我真想掉過頭去,跟小池說幾句好聽的,但是我這個懦夫,這個逃兵竟然沒有讓單車拐彎,而是直直地溜走,生怕小池纏上自己。你應該聽明白了吧?小池的精神已經不正常了,八成是瘋了,因為她逼視我的時候眼珠子是呆的,說話的時候臉上的肌肉是板的,她坐地板、跳房子都不是這個年齡正常的動作。

我跨進張鬧的宿舍,把離婚報告打開:“現在你總該簽字了吧?”她放下手裏的電熨鬥:“我幹嗎要簽?你罵我爛貨加一年,你扇我兩巴掌加兩年,你跟池鳳仙告密加三年,你在歸江賓館不承認是我的丈夫加五年,想離的話,你得再等十一年。”我一拍桌子:“當初你不簽字,不就是等於百家嗎,現在他都離了,你幹嗎不離?”

“曾廣賢,你也太小瞧我了吧,你以為我會跟於百家結婚?”

“不想跟他結幹嗎要睡在一起?”

“睡覺歸睡覺,結婚歸結婚,我可以跟許多人睡覺,但他們不一定都是我的丈夫。我的丈夫隻有一個,那就是你。”

“放你媽的狗屁,我連你的肚皮都沒碰過,怎麼會是你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