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豐愷之跟我扛上呢,我側身向他們三個萬福了一下,說道,“三位公子爺,阿琳曾說過,阿琳的養父是一位異國人士,阿琳從小隨養父長大,這些樹其實阿琳也未曾見過,隻是從養父口中描繪得知一二,所以才在這裏進言,小女子見識淺薄,言語若有不妥之處,還望各位公子見諒。”
阿哲笑了笑說,“哪有人敢說你見識淺薄,這會兒子,你倒謙虛起來了。”
我們三人繼續往前走,這會我可學乖了,凡事隻看不說,雅布不停地在我麵前說這說那,我就全當沒聽見,也不理他繼續往前走。
當越過那一片梅花地,看到眼前的二層洋樓,看到這片房舍我已經證實自己的直覺,這個院落可能是個外國人給設計的,因為在我麵前的這兩層小樓,是典型的西洋建築。
“不知阿琳小姐對敝舍,有何高見。”還沒等我看完,豐愷之居然主動問我,但我感覺言語不善。
我本不想回答,但是看豐愷之那樣,一下子又頭腦發暈起來,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我就是蒙也要蒙一下,我朝豐愷之笑了笑說,“豐公子,您的敝舍乃西洋哥特式的建築風格,這種建築風格出自法蘭西。”
這幾句話一出,當然把豐愷之當場給震住了,也說明我蒙對了。
豐愷之竟支支吾吾地說,“是不是哥特式建築小可並不知,不過它卻實是法蘭西人建造的。”
那時哪有什麼哥特式這一說法,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雅布當然沒看過這個的設計,興奮地仔細打量著這二層小樓,一邊看一邊問我,我隻好硬著頭皮對他的問話一一作答。比如這一條條細柱之間為什麼是一道道拱形,象拱門一樣,我說即為了裝飾,也為了受力均勻。
我隨著三人走進屋內,一進屋一股熱氣撲麵而來,是屋裏的壁爐發出的熱氣,同屋裏的擺設是中西結合,地麵鋪著厚厚的波斯手工地毯,中式的茶椅側擺在兩邊,賓主依次就坐。
雖然他家的保定府別院裝飾西化,但豐愷之本人據說是士族出身,緊守禮道,看來此言不虛。
因為我是女眷,按照常例應該女主人招待我,而豐愷之尚未娶妻,所以我又被帶到另一處地方,由他妹妹豐玉之出麵接待我。
我隨丫環來到豐玉之所住的玉迎樓,一進這樓撲麵而來的閨閣之氣,屋內香氣溢人,讓人聞知舒心。
當第一眼看到豐玉之時,我就感到世間真有大家閨秀的存在,鵝蛋式的臉襯托著白皙的皮膚,眼睛雖然不是很大但是明亮有神,高高的鼻梁下一張薄而小巧的嘴,好一位南國佳人。
朝她的腳上望去,一雙三寸金蓮的小腳玲瓏有致。
她向我點點頭,友好地拉著我坐下,命左右沏茶。
“早聽哥哥說起,今天有一位比花還要美的姐姐要來,我早早起身就開始等候姐姐。見了姐姐的麵,才知姐姐果然是人中龍鳳,比哥哥說得還要美。”
“豐妹妹你過謙了,豐妹妹才是真正的漂亮,而且舉止文雅,行事得體大方,姐姐是自愧弗如。”
我們互相謙讓了一番,然後開始聊了起來。
豐妹妹見到我這新穎獨特的衣服,刹是羨慕,直問我是在哪裏做得,自己也想做一件,我說是自己設計的,她很吃驚,忙拿出來紙非要叫我比劃一下這衣服的製法,我沒法,隻好拿出自己自製的眉筆,在紙上設計起來,她看了我的眉筆也很好奇,拿來左看右看,愛不釋手,我沒法隻好許諾她,日後給她做一隻,她高興壞了,拿出一瓶漂亮香水要贈予我。
初見豐妹妹時,感覺她乖巧、拘謹,但是相觸時間一長她少女活潑、浪漫的本性就暴露無疑。跟豐妹妹一塊時間不知不覺已經流逝,用完午膳後,豐妹妹已經略顯困意。
“豐妹妹,我是愛書之人,到了別人家總想看看人家的藏書,不知妹妹這保定府的別院可曾有書。”我已經看出豐妹妹的困倦,所以想找一機會讓她小憩一會兒。
豐妹妹自然也是玲瓏剔透的心,明白我的用意,也不推辭點點頭,說,“姐姐真是冰雪聰明之人,見多識廣,我家這別院卻實也藏書頗豐,雖不及我們玉豐山莊,但還是值得一看,我命人帶姐姐過去看書。若有姐姐喜歡的書,隻管拿了去。”
跟豐妹妹話別後,我隨丫環來到別院的藏書樓,書閣上用棣書書寫了“金滿地”三個字,以示主人乃愛書之人。
丫環把我帶到後,要吩咐人左右侍候,我搖搖頭,命人不要侍候於我,我一人看書即可,她們看我堅持,也樂此結果,然後旋自離開,在書房裏靜悄悄地隻剩下我一人。
這書閣分上下兩層,明窗案幾,下麵是一個書房,文房四寶擺放整齊,房內字畫很多,而且多是元、宋兩代的名家所畫,價值不菲。我徑直沿著彎折曲就的樓梯走上二樓,二樓才是真正的藏書天地,我看有沒有自己興趣的,左找找,右看看也沒啥感興趣的,勉為其難地拿出一本元曲翻了翻,看了兩眼正欲下樓。
忽然聽到,門開的聲音。
“我與貝勒爺有事要談,你們都下去吧!”我聽出是豐愷之的聲音,所以隻好呆在原地。
等下人走光後,屋裏的人開始說話了。
“愷之,我讓你打聽的事,你打聽的怎麼樣呢?”這是阿哲的聲音。
“回貝勒爺,寶三這人畢竟是道上的,得罪的人也著實不少,我的人現在還在查,目前還不知殺寶三的人到底是誰。但寶三這廝在一個月前接了一樁大生意,不知這事和琳姑娘是否有關係。”
“我一定要知道阿琳到底得罪了什麼人,被弄到那個地方去的,我不想讓阿琳在身處陷境。她自己又不肯講,我也不便問,況且也許連她自己也並不知情。”
“巴布圖,作為好友,我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愷之,你我兄弟之間,有什麼話直說無妨。”
“巴布圖,你和這位琳小姐到底什麼關係?讓你這樣維護她,在這保定府你當然能夠當家作主,但是回到就城,到了老爺子麵前,你帶著這個來路不明的姑娘,主非主,仆非仆的,康親王會答應嗎?你可是老爺子最看重的人。恕我直言,這個琳姑娘也行事頗為古怪,即沒有大家閨秀的深閨教養,但又見聞博廣,知你我而不知,作風行事有西洋之風,是否真如她所說是被異邦之人撫養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