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不清,理還亂。我裝做仿佛不記得他對我說過什麼似的,一切都平夕如常。
這些時日,我和雅布也混得挺熟,雅布雖然表麵上看上去大大冽冽,但是辦起事來倒是認認真真,仔仔細細,謹慎小心。
風行於厲,幽若宜香,水諧琴音,渾於自然。
一日,受玉豐山莊少莊主的豐愷之的邀請,我、阿哲還有雅布要上玉豐山莊的別院去做客。去做客當然要好好打扮一番。
我坐在鏡台旁,拿著自己製作的眉筆輕輕的描著眉毛,眉筆順著指尖的力道在眉芯處劃過,微微有些顫抖,時而在眉骨上挑鋒而過,時而在眉尾處,輕輕一略。輕點紅粉,略施粉黛,妝畢對著銅鏡仔細地端詳著眼前的這位碧人,雖不是一位傾國傾城佳公子,但倒是驚鴻一瞥來。美而不嬌,嬌而不媚,媚而不俗。身著一件自己重新改過式樣的寶藍色旗服,這件旗服可是我精心設計的,有點象晚禮服,上麵是普通旗服式樣,但衣服從中間截斷改成收腰型設計,下麵是裙式下擺,即簡單又大方,最主要的是特別。然後隨意得梳了一個少女的發髻,少許珠花,一隻簡單的鸞鳳釵,這樣就準備出門呢。
雅布在外麵已經等了我半天了,看我出來,正要上前跟我打招呼,但看到我今天特殊的裝扮後楞住了,半天也沒回過神來,直直地盯著我。我左看右看自己感覺沒啥問題,側身走到他身邊,輕輕地說,“雅布,我的著裝有何不妥嗎?”
“阿琳,沒。。。沒什麼不妥,隻是第一次看人穿這樣的衣服。”不知從什麼時候,雅布改了稱呼開始叫我阿琳。
“那是因為你少見多怪,見識太少,好看嗎?貝勒爺?”我故意細聲細語裝害羞狀問他。
他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我為什麼一直不如阿布圖了,他的眼光永遠是這麼好。”
他這樣一說,我反而臉一下子紅了起來。
沒等多時,阿哲也過來了,他剛一走進我的院子,雅布立刻噗哧一聲笑出聲來,立刻恢複了他原來的本色。
“唉呀,我說巴布圖,你今天唱得哪出戲,怎麼和阿琳事先約定好的,婦唱夫隨,把我當成個大陪襯不是?”
我聽了這話抬眼望去,隻見阿哲也身穿了一件寶藍色的襟衣,外罩一件淺藍色的馬褂,和我這套衣服倒是交相揮映。
阿哲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自己,也笑出聲來,“可不是婦唱夫隨,你這個陪襯是當定了,今天阿琳就由我來陪同去玉豐山莊,我看你也不用去,你在太礙事。”
“那可不行,阿琳這麼漂亮,沒有我照看著,阿琳就這麼跟著你去了,八成是羊入虎口。”說著就要假裝拉著我往外走。
阿哲笑了笑,聳聳肩也跟我們出了別院,一同往豐愷之處去了。
我和阿哲一行三人,簡從輕騎,向豐愷之處進發。雅布騎馬,阿哲和我一起坐馬車。雖然我知道阿哲更喜歡騎馬,但因為我的原因,他選擇了和我一起坐馬車,一路上他講了許多笑話給我聽,大家說說笑笑不知不覺已經來到豐愷之在保定府的別院。
我總感覺這玉豐山莊有一股神秘的氣息,行事低調,而豐愷之本人給人的第一印象也是一種無法說出的神秘感。
到了玉豐山莊,乍一看這玉豐山莊的外表並不什麼特別之處,和其他大戶人家的門牆外表相似,並無顯明之處。
隻是抬頭向漆紅色的大門望去,大門上貼著一幅頗有意思的對聯
上聯是:進則有度,進一步達濟蒼生
下聯是:退亦有序,退一步笑對天下
橫批:謙謙君子
看完這幅對聯也不太明白其中的奧妙,算了糊裏糊塗地更好。
此時豐愷之已經聽到下人的通報,親自迎了出來和阿哲還有雅布相互寒喧了幾句,拱手作揖,道:“二位貝勒爺能夠大駕光臨寒舍,真是小可莫大的榮幸,二位貝勒爺快請進屋吧!”我雖然打盼的甚是別出心裁,但是豐愷之連望都沒望我一眼,顯然讓我有點難堪,不過在兩位貝勒爺麵前,我還是很認得清自己的身份,所以也不以為意,然後隨著阿哲他們一行進了玉豐山莊的別院。
一進這別院才發現裏麵卻是別有洞天。
雖然已至寒冬臘月,但院內的常青樹頂著細細的葉子,齊整整的綠色,隨興的生長著。一排一排的颯是好看。再往遠處望去遠處的法國梧桐樹枝葉雖然凋謝,但是樹幹粗大,在隆冬季節倒也不失其生機,最主要的是在遠處的房舍兩邊開滿了一大片,一大片的臘梅花,正飽含春意,嘻鬧枝頭,每一枝梅花都象一位紅粉佳人,盈足而立,欲說還休,色滿人間。
這玉豐山莊的別院從設計到布置,都和一般的中國古典園林大相徑廷,即沒有假山,也沒有什麼亭台樓謝,這使我覺得它的設計更象歐洲園林。
豐愷之和阿哲走在前麵,我和雅布緊隨其後。
雅布因為從未來過這別院,一路左瞧右看的。
突然他象是發現新大陸似的,拉了拉我的衣腳對我說,“阿琳,你看這是什麼樹木,我以前好象沒有見過。”
“貝勒爺,您可真是四體不勤,五穀不分。這是橡樹,您不認識嗎?”
“橡樹,有這種樹嗎?那旁邊的那種呢?”雅布順手指了指法國梧桐。
“那種是梧桐樹,原產自法蘭西,分雌雄兩種,雌樹一到春夏交替之季就長出棉絮狀的東西,隨風而落,象雪花飛舞一樣,不過你可別碰著這種東西,碰到渾身發癢。”我其實也是隨口說說,自己也不是真懂這些。
雅布點了點頭,用讚許的眼光看著我,我也有點不好意思,忙說,“其實這些樹也沒什麼,不過是很普通是樹種,隻是貝勒爺您不經常見到,所以有此疑問。”
“噢,真是普通樹種嗎?愷之,你不是說這些樹都是從遙遠國度,經商船運來的,然後精心培植而成。”阿哲又似笑非笑地看著我,也看著豐愷之。
“回貝勒爺,這些樹的確是從異邦運來,不是生長於我國,阿琳小姐說她普通,我想應該是阿琳小姐比吾輩更加見多識廣吧。”豐愷之用疑惑的眼睛看著我,三個人都齊刷刷地等著我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