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爬樓梯上了五樓的天台,花生笨重的小身子太臃腫,穿門的時候竟然被卡在那裏,進出不能,讓王動笑得打跌,小人兒氣得七竅生煙,順手問於聽聰要了把刀器,當著一幹人的麵將身上五花大綁的繃帶割得七零八落,扯得一地都是,幾乎要裸奔,驚得朝恩麵無人色,慌手慌腳跑下樓拿了件大披風上前裹住她才算了事。
王動在旁邊悠閑的觀望,時不時拿了扇子遮住嘴角偷笑,像極一隻偷吃到八隻雞的狐狸。
那廂奉恩拿了燈籠擺在四處權充照明,於聽聰興奮之極,脫開身上的外袍,衝著裘太平一拱手,“裘大人,我們開始吧?”
裘太平不慌不忙的說道:“再耽誤片刻,於公子,在下鬥膽問一句,你是從什麼開始習武的?”
於聽聰想了想,“十二歲左右,到現在也有十一二年功夫的了。”
“武學之中,有所謂文練、武練和橫練之分,不知道於公子修的是哪一路?”
於聽聰愣住,“這個我倒不知道。”
裘太平耐心說道:“文練重在強身,武練重在求名,”他頓了頓,“至於橫練,那是殺伐術,在下修的,正是橫練路。”
他注視於聽聰一陣,準確的說道:“公子修的是文練,對不對?”
於聽聰笑道:“這分法可沒有根據,技擊之術,有高低之別,卻沒有本性之分,文練的功夫未必不能殺人,橫練的技術也未必不可以強身。”算是間接默認了裘太平的判斷。
王動聽得撇嘴,低低說道:“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
花生甚是不滿的瞪他一眼,“癩蛤蟆,不許說我聽聰哥哥壞話。”
王動氣結。
裘太平笑了笑,並不和他爭辯,“那也是,”定住心神,氣沉丹田,將生生真氣運轉到全身,清俊高瘦的身形霎時繃得筆直,“請公子賜教。”
於聽聰抱拳道:“討教。”
他話還沒說完已經出拳直取裘太平心口,那一拳未到,拳風先至,落在行家眼中,必定驚訝不已,覺其年紀雖然輕,拳法卻已隱隱顯出大家的風範,但是王動卻鄙夷得要命,“出拳帶風不帶聲,始為宗師,出拳帶聲,一看就不夠火候。”
花生怒道:“你夠火候,你試試看。”
王動聳了聳肩膀,明智的沒再攻擊於聽聰。
於聽聰以為這一拳下去,裘太平必定會伸肘橫截他,如此一來,其人肋下三分就露出了破綻,而這個破綻,才是他此番進攻的目標。
可是他料錯了,拳風走到裘太平心口方位不足三寸時,裘太平竟依然不動如泰山,倒讓於聽聰為難,這一拳他用足了十分的力量,就算裘太平練過硬功,一拳下去,估計也是會吐血的。
正猶豫那一刹那的功夫,卻見裘太平閃身退後兩步,飛起一腳踢出。
於聽聰就覺著左膝最為柔弱的關節之處突然傳來一陣劇痛,“哎呀!”跌倒在地上。
花生和朝恩奉恩都瞪圓了眼,失聲叫道:“聽聰哥哥(聽聰公子)!”
於聽聰坐在地上,腦中一片茫然,呆呆看著自己膝外關節處那個鮮明的腳尖印,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吃吃道:“你,你是怎麼做到的?”
王動慢吞吞的說道:“於公子,按理說你應該先行道謝才是的,太平剛剛這一腳正經是點到為止,便不然你這會兒你已經半身不遂了。”
於聽聰甚是慚愧,“是。”
裘太平笑了笑,說道:“其實也簡單的,你拳風來時,我前腳疾踏地麵,借力反彈,讓身體後衝,後退彎曲蓄力,快速蹬伸,你右腿在前,一拳不著力,身體必定前傾,左腿吃空,當然受不住我踢,所以你會跌倒。”
於聽聰無言,他苦修拳法和步法十來年,當然知道裘太平這番話雖然說的輕描淡寫,真要行出來卻是千難萬難的,那需要極其豐富的格鬥經驗,否則斷然無法判斷得如此精微,分毫不差。
不過他還是不服,自地上魚躍而起,冷笑道:“大人仗著經驗取勝,在下總還是不大心服,我們再來過。”
裘太平道:“好,請賜招。”
花生抿著嘴,揪著裹身的披風,見裘太平氣度閑雅,雍容自若,和於聽聰比武竟是揖讓序禮,哪裏是龍爭虎鬥的廝拚,不免又是歡喜又是佩服,又少不得有幾分擔心,忍不住就道:“聽聰哥哥,你可別下重手傷了人家。”
裘太平聽得微微一笑,衝花生點頭示意,“多承大小姐求情,小人很是感激。”
王動曬然,冷淡說道:“就於公子那本事,裘太平自縛雙手也打得他翻滾成蛋炒飯吧。”
裘太平忍不住笑出來,斜斜看了王動一眼,“公子,我和你相識八年,從來不曾聽你稱讚過我,如今沾了大小姐的光,才知道你原來是這麼看得起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