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廷相嘴裏應著,腦子裏卻有些發蒙,他搞不懂喬陪安為何要換衣服,為何要讓自己帶話,難道他不回城了嗎?
王廷相又去看李恕,見李恕和兩個士兵也在換衣服,這才徹底反映過來,喬陪安與李恕等人不會回城了。
喬陪安換好衣服,向王廷相擺手說:“快走吧,城門要關了,不會再輕易打開。”
王廷相很想問兩句,又有些不敢,既怕雲澤突然翻臉,又怕洪承疇將他關在城外,給喬陪安行了一禮,轉身向城裏奔去。
雲澤望著雨霧中的嵩山城,那種百感交集的情緒又竄上心頭,猶如一根活藤,一圈圈纏繞他的心,讓他感到壓抑,呼吸吃力。
離開嵩山城不足兩百米,可就在這短短的路途上,倒著上百具清兵屍體,丟下的兵器無計其數,短箭、碎石更是滿地都是,盡管下了近半個時辰的大雨,但地上的鮮血還是清晰可見。
雖然沒有親眼看到這裏發生過的戰鬥,但雲澤可以想象,那是多麼殘酷而悲壯的場麵,天黑前的呐喊聲,又隱約回蕩在他耳邊,揮之不去,震動他的耳膜,敲著他的心。
“公子!”高康輕喚著,扯著雲澤的衣袖。
雲澤回過神來,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以及混在雨水裏的淚水。
“回營!”雲澤喊著,邁步向前跑去,既是腿上傳來傷痛,也沒有緩下半點速度。
“轟隆”“轟隆”兩顆炮彈打在道上和荒地裏,火光閃過,卷起碎石和泥漿四處飛濺,已經看到軍營的突城隊,眨眼又犧牲了十幾個戰士。
“洪承疇,你這個小人,小人……”雲澤扯著嗓子怒罵著,奪過王烈扛著的長刀,轉身向嵩山城跑去。
“軍長……”王烈大喊著,伸手去抓雲澤,可他的手還沒挨著雲澤,雲澤就倒了下去。
雲澤試圖爬起來,卻發現怎麼都使不上力,好像就在一瞬間,就被什麼抽去筋骨一般。
“軍長!……”王烈等人胡亂喊著,跑上前,七手八腳抬起雲澤,踏著積水,向獨立軍的營地急奔。
“轟隆”“轟隆”“轟隆”又有幾顆炮彈掉在大道上,隨著炮聲想起,大地都在跟著顫抖。
喬陪安回望嵩山城,沉歎一聲,憤怒與慚愧,猶如硬石壓在心上,讓他抬不起頭,無數話與堵在喉頭,讓他感到一陣陣氣緊。
“軍長回來了,突城隊回來了!……”巡邏兵高興的喊著,左一撥、右一撥,爭先恐後圍了上來。
“大家先讓開,有什麼話等會兒再說!”孫諾一邊說著,一邊撥開圍上來的士兵,著急的向營中跑。
聽外麵傳來炮聲,接著是雜亂的喊聲,多貝禮一震,衝帳外喊:“傳令官,去看看外麵是怎麼回事。”
“喳。”傳令官應著,剛跑了幾步,忙折返身,跑到帳門前,激動的喊起來:“副、副軍長,軍、軍長帶突城隊回來了……”不等傳令官說完,眾將同時跳起,爭先恐後向帳外狂奔。
目送突城隊殺進嵩山城,獨立軍的將士們如釋重負,初戰告捷,隻等皇上下達全攻命令。可等了好半天,隻聞嵩山城裏喊殺震天,不見大軍有半點動靜。
周鐸找到多貝禮,不滿說:“副軍長,皇上說了要增援獨立軍,怎麼半天沒有動靜,突城隊已經殺進城,現在是破城的最好機會,時間拖長了,突城隊如何堅持?”
多貝禮瞥了遠處的軍營一眼,沒好氣說:“你問我,我問誰?”
周鐸不滿說:“你是副軍長,我隻能問你,你該問誰,難道你不清楚嗎?”
多貝禮瞪著周鐸,惱火說:“你吼什麼吼,你以為就你急,我不急?皇上按兵不動,我能怎麼辦,難道要我去質問皇上嗎?”
周鐸深吸口氣,強壓怒火說:“這仗皇上不打就算了,但我們必須接著打,不能讓軍長帶兩百人在城裏苦撐,軍長要有個好歹,我們還有臉活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