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桐子書是個婆婆媽媽又毛病古怪的男人,那麼顧傾的麻煩糾結足以分分鍾將桐子書秒成渣渣。
距離他們二人回來已經足足有一個月了,寫意早已接受現實,不再終日鬱鬱寡歡,偶爾還會寫寫詩作作畫,看在外人眼裏倒是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她臉上的傷疤已經慢慢褪下了,雖然用了上好的藥材調養,但是那一刀實在下了狠手,想要徹底消除也極為困難。自那時起,寫意便從未挽起過長發,整天低垂著頭,看似沉思安靜,但我知道,她心裏的傷疤必然還未痊愈,甚至於那道傷疤已經在她心中漸漸腐爛匱乏。
而顧傾,卻鮮少出現在眾人麵前,就連探望寫意也沒見他來過幾次,隻是偶爾如畫到來的時候會似有若無的提到幾句,顧傾有時也會陪同她一起,隻是每次都站在遠遠的角落裏,眼神淡漠至極,看不出什麼情緒,也隻有在那時,寫意的情緒才會受到或多或少的波動。
自從與桐子書談話結束的那晚開始,我便搬到寫意房裏與她同住,表麵上是照顧,實際上卻是看住她。沒有人比我更知道寫意想要逃離方家的迫切。作為她惟一的知心朋友,我覺得我有必要在她身邊,即便我不會說什麼好笑逗趣的話哄她開心,也不會用那些溫柔細膩的語言安慰她,但我也想讓她知道,她的身邊還有我的陪伴。我比任何人的都能明白被所有人拋棄孤獨無依的那份感覺。
聰穎通達如寫意,自然知道我的真實用意,雖然內心淒苦卻也堅強的安慰著我,這倒令我更為心疼。
原本以為日子會這樣平平淡淡的過去,等到寫意痊愈,等到一切塵埃落定,等到衛執笙作出了選擇,等到所有人都尋找到安穩去處,我們便可以擺脫這些命運的惡作劇,回到原點。
但顯然,這很不現實。
無論是小說話本還是殘酷現實,越是期盼平靜,就越是容易陷入更大的混亂中。
等到數日以後一切塵埃落定時,我才終於有了時間來回顧消化這段短時間內所有的變故轉折。
那日,顧傾一反常態,獨自一人前來探望方寫意。
彼時,我正跟著寫意學習如何生動形象刻畫癡女怨婦的形體神態,二人其樂融融,氣氛少有的和諧融洽,寫意臉上也浮上久違的笑容,隻是那笑容並沒有持續多久,在觸及推門而入的顧傾那一刹,我們兩個幾乎神同步的收斂起笑意,隻是我臉上的是驚喜,寫意臉上的是逃避。
顧傾著了一身墨紫衣裳,舉手投足之間英氣依舊,麵容冷峻,嘴角輕輕抿著,看在我眼裏,那是滿滿的禁欲誘惑,隻是看在寫意眼裏,又是怎樣呢?
我看著他走近,情不自禁將眼睛移向寫意,寫意也看著我,一雙眼睛裏滿是掙紮,我本來想挪出位置給二人,但是看著寫意的掙紮煎熬,腳步卻怎麼也邁不出去了。
隻好幹站在旁邊看著二人,隻是這兩個人卻絲毫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寫意的眼神飄忽,顧傾的凝重,我皺皺眉頭,輕輕地咳嗽一聲,但看著二人絲毫沒有好轉的跡象,便知道我的試圖緩和氣氛已經宣告完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