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短短的一個月怎能比上他們一起走過這麼多年的歲月。
既然她要這樣，那他就姑且給她機會。
她離不開他，他更不會放任她離開。對此，他總是深信不疑。
半月的時光，匆匆流走。鴛鴦交頸的荷塘，藻荇依偎。季青著幹淨的淡青色寬袍，站在荷塘前，指著滿池的荷花問陶滿月：“你願不願意跟我走？我想建一座房子，就靠著像這裏一樣好看的荷花池。你和我兩個人住在那裏。”
他的臉上是漲紅了的忐忑，看在陶滿月眼裏。
陶滿月並不回話，隻是順著他的指尖，看著那滿園的荷花。
季青並不急躁，依舊是溫和的笑：“你放不下將軍？還是放不下在薑府安穩的生活？”
“季總領，這些日子我很開心，從來沒有人這樣溫柔的對我，可我不能走。”陶滿月鼓足勇氣回答。
是的，她不能離開。
他也不會允許她離開。
季青似乎並不驚訝，依舊是笑意盈盈的樣子，隻是那笑裏染上的苦澀是她所不知道的，他輕輕啟唇：“好吧，如果你後悔了，我就帶你離開。”
陶滿月垂下眸，淡淡說：“謝謝。”
季青就那樣離開了薑府，就像那個夜晚的突然到來一樣。陶滿月的生活又恢複了平靜，仿佛那些溫柔地對待隻是一場稍縱即逝的夢。
薑懷倚在廚房門口，看著滿頭大汗做菜的陶滿月，臉上有淡淡的尷尬。
季青離開了，他很開心，這些日子以來，他無時無刻不想放下自己的顧慮趕走季青算了，可他又想，他已經對陶滿月那樣不好，這樣隻會讓兩個人的關係更僵。索性，就放他們去，給他們一段好好相處的時間，也給自己一點時間考慮。更是給陶滿月一個選擇，是選擇那個溫柔和氣的季青，還是脾氣差神經大條的他。
他向前，按住陶滿月切菜的手，溫柔了嗓音：“他走了。”半響又帶著點孩子氣的嗔道“他終於走了，滿月。”
陶滿月按在菜刀上的手有麻麻的觸感，她偏開頭，說：“嗯，他走了。”
“你舍不得？”猶豫了半天還是問出口。
陶滿月手一顫，柔聲道：“沒有。”
薑懷嗤笑一聲，帶著淡淡的無奈：“你騙人。”
陶滿月抽出手，轉身忙活起來，翻飛的鍋鏟，一條不紊。
薑懷從後麵抱住他，壓低了聲音：“我說過，不要想著跟他在一起，我會毀了你們的。滿月，我等了這麼多年，你該很清楚，我對你什麼感情。我決不允許你離開我。”
陶滿月竭力壓抑著心裏的痛，她是知道，她顫抖著雙唇說：“我知道，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
是的，她知道，薑懷這可憐的霸道和占有欲。她隻是無法相信而已，無法相信這樣自私惡劣的行為僅僅出於愛。
薑懷心滿意足放開她，打了個哈欠，帶著淡淡的疲憊感說：“這幾日心情差，吃東西都沒有胃口，你做點好吃的送到我房裏。”
陶滿月點頭說：“知道了。”
待到薑懷離開，陶滿月竭力偽裝的鎮定統統崩潰。她捂住自己的嘴，不讓那破碎的哭聲溢出。她壓抑的太久，薑懷對她的不好已經在她的心底結下厚厚的傷疤，前些日子被蛇驚嚇不過是個契機，一個讓她釋放情緒的契機罷了。
她將吃食送到薑懷房裏時，薑懷並沒有為難她。可能真的是累極了，薑懷一雙銳利的眼懶懶耷拉著，下麵有淡淡的青影，她猶豫著還是說出口：“將軍，你應該好好休息。”
薑懷拾起筷子，狼吞虎咽開來，嗚咽著說：“媳婦兒要跟人跑了，睡不著。”
陶滿月臉上泛起紅暈，急忙逃離。薑懷用舌頭剔剔牙齒，心滿意足極了。
之後的日子兩個人都在竭力恢複著過去的生活。
薑懷依然是沒事兒就逗她，隻是懂得了分寸，不往心窩子直捅了。陶滿月也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依著以前的相處方式生活。
季青卻並沒有輕易放棄，經常差人送些小玩意給陶滿月。有時是軍隊駐紮山頭新開的花，有時是草編的螞蚱，不算名貴卻心意滿滿。
若是按這樣的情況生活下去，說不定陶滿月和薑懷就不會鬧到現在這種地步了。
可薑懷生命裏的出其不意並不隻有季青一個。
興許是薑懷平時太惡劣，連老天都不夠幫他。
那場出其不意，來勢洶洶，勒住命運的韁繩，漸漸脫離平和的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