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你的眼淚。”
看著燕雲縉淚光閃爍,蔣嫣然嫌棄地道,“不要影響我自救。”
她歎了口氣,“我早就告訴過你,我不會有事的,你怎麼就不相信呢?你先出去。”
“不行,我不走,我絕不出去!”
燕雲縉很害怕,怕他一出去,就是永別。
“那能不能轉過身去不看我?”蔣嫣然道。
“也不能。”燕雲縉搖頭。
正在話間,紅葉已經抱著藥箱匆匆過來了。
蔣嫣然道:“除了紅葉外,剩下的人都下去吧。”
燕雲縉不肯走,其餘人都退了出去。
“我要替自己剖腹取子。”蔣嫣然看著燕雲縉道,“你千萬忍住,不要鬼哭狼嚎。那會很痛,極痛,痛到我必須用盡全力才能保持清醒,不要影響我。否則我答應你的,恐怕就不能做數了。”
燕雲縉呆呆地看著她,“你在開玩笑對不對?剖腹取子,你還有命嗎?”
最後一句,他幾乎是咆哮出來的。
雖然知道蔣嫣然有本事替人開腹,他也相信她能救別人,可是她如何能替自己剖腹取子?
“別浪費時間了。”蔣嫣然道,“我支撐不了多久。我們都別無選擇。燕雲縉,你相信我,別婆婆媽媽。我死不了,我還沒活夠,我不會讓我的孩子落到別人手鄭”
燕雲縉的淚水模糊了視線,然而他沒有再猶豫,往後退了兩步:“我相信你。你做,我在這裏看著。你要是敢言而無信,我就殺了你兒子!”
蔣嫣然讓紅葉扶著她起來,後背墊著枕頭,讓上身微微起來。
她先拿起銀針在自己的幾個穴位上紮針,然後拿起手術刀,比量著腹的位置對紅葉道,“中間我如果疼暈過去就把我掐醒。如果孩子拿出來以後我昏睡過去就讓我睡,縫合的事情,你可以做好。”
“娘娘,娘娘奴婢不行啊!”
“你看我做過那麼多次手術,縫合的事情難不倒你,和縫衣服也差不多。”蔣嫣然道,“紅葉,我們一起來賭一把。我賭自己不會暈過去,你賭你能做到,好不好?”
燕雲縉把拳頭塞進嘴裏,用力咬住,仿佛這樣才能用身體的痛感麻木掉精神的痛。
這幾近於刮骨療毒的疼,隻有蔣嫣然才能如此輕描淡寫,胸有成竹。
他從來都知道,這是個對自己狠得下心的女人。
可是他疼啊,他的心太疼了。
蔣嫣然竟然還看著他道:“我替自己紮針,能麻一會兒,不至於疼得受不住。”
話間,她咬緊牙關,因為太過用力,以至於額頭上青筋暴起。
燕雲縉走過來握握她的手,然後鬆開,把白布巾撿起來要塞到她嘴裏:“咬住能好些。”
蔣嫣然想了想後道:“那便咬著,但是我一搖頭,不,點頭吧,就是有話要,你要取出來。”
“好。”燕雲縉答應。
終其一生,今日的情景,是燕雲縉再也沒有過的慘痛記憶。
即使被敵人逼進絕境,他也沒有今日這般絕望無助過。
他自以為無所不能,卻幫不上心愛的女人分毫,眼睜睜地看著她在血光中,在極度的疼痛中與死亡賽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