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厭舊鞍不識時務 新王朝血火更迭(2 / 3)

等到煬帝被押到了寢殿,他一見裴文通、司馬德戡都持刀侍立,不由一陣驚悸,這才明白過來:看來今日是難以躲過這一關了!

於是歎息了一聲,問道:“朕有何罪,你們這樣地對待,也太不公了!”

馬文舉立刻說道:“皇上弑父殺兄,背棄宗廟,巡遊不息。外征不止,極盡奢靡,殘忍暴戾,飾非拒諫,專喜佞諛;丁壯死於矢刃,女弱餓斃溝隅。百姓喪業,群盜蜂起。大好江山,一片凋敝;泱泱華夏,滿目瘡痍!億兆萬民,誰不恨你?惡孽彌天,反說無罪?”

煬帝聽了,頓時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了。馬文舉接著又說道:“罄南山之竹,書罪無窮;決東海之波,流惡難盡。皇上之罪,罪大彌天;皇上之惡,惡貫滿盈,還說無罪嗎?”

隋煬帝不由歎息道:“好文辭,好文辭,真是千古絕唱……難道說李密那篇討朕的檄文,出自閣下之手?”

馬文舉冷笑道:“馬萊的水平怎夠得上那般大手筆!實話奉告吧,那篇洋洋數千言的檄文,本是海內著名文人祖君彥的傑作!”

祖君彥是祖孝征之子,此人博聞強記,學識淵博,才思敏捷,文辭雋永,為當時名重海內的文人。

據載,當時的吏部侍郎薛道衡向隋文帝楊堅推薦祖君彥時,楊堅說道:“難道他是當年殺死斛律光之人的兒子嗎?朕不需此輩!”

祖孝征原是北齊宰相,曾設計殺死北齊皇帝斛律光,後遭人唾罵,因此隋文帝對祖孝征之子祖君彥沒有好感。這種“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的用人觀點,也影響到煬帝。後來楊廣對祖君彥之名也心存忌諱,所以這位海內才子總是命運不佳,僅做了一個小小的東平書佐,檢校宿城令。祖君彥自負文才,不在諸名家之下,卻不被重用,鬱鬱不得誌,心中單有怨氣。在李密到瓦崗寨之後,便立即去投奔,當了李密的隨軍記室,寫下了那篇[被許多文人認為是華夏曆史上最著名的一篇檄文……

煬帝聽說之後,方才憶起祖孝征之子祖君彥這個名字,但他把眼珠一轉,說道:“朕的有些做法,確實對不起老百姓,不過你們這些人一直跟朕在一起,哪一天不享受著榮華富貴?為什麼要這樣做呢?今天的事情是誰領的頭?”

司馬德戡一昕,立刻對他說:“天下人人切齒,都在怨恨皇上,恨不能食肉寢皮,還用得著誰來領頭嗎?”

宇文化及昕到之後,立即派封德彝前來揭露煬帝的罪惡。封德彝一到,還未來得及張口,煬帝便先開口對他說:“你是一個讀書人,怎麼也幹起這種事情來了?”

往日,封德彝在朝廷上察言觀色,經常說一些煬帝喜歡聽的話。這時候,聽皇上這麼說,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反覺得羞愧難當,便退了出去。

裴文通深怕煬帝的花言巧語,迷惑了眾人,動搖了軍心。又見煬帝的小兒子趙王楊呆坐在皇上身旁,啼哭不止,弄成一片淒慘兮兮的氣氛,便不由怒火升騰,提刀上前,大喝一聲:“哭什麼?找死啊——”

他一麵吼著,一麵揮刃砍去!十二歲的小楊呆頓時撲在地上,殷紅的鮮血濺了煬帝一身。

裴文通對煬帝狠狠地瞪了一眼,正想也給他一刀,昏君才知道大勢已去,自己的死期將臨,不得不顫抖營將心中早就想好的話說了出來:“別那樣,朕乃天子,天子自有天子的死法,不能用刀,快把朕的毒酒取來。”

馬文舉上前嗬斥道:“正是不知死的鬼!到哪裏去替你取毒酒?死到臨頭,還要擺那皇帝的臭架子!”

說到這裏,他向身旁的令狐行達吩咐道:“快把他摁倒在床上,讓我掐死他——”煬帝一聽,自知難逃一死,頑抗更無濟於事,不如來一個慷慨瀟灑,說不定還能留傳於後世哩!煬帝急忙對馬文舉等擺手道:“無須你們動手……大丈夫生又何歡,死又何懼?何況朕已享盡富貴榮華,還有何憾?”說著,就自己解下練巾,交給令狐行達,慢慢地躺到了床上。

令狐行達就用那條煬帝自己的練巾,套在他的脖子上,用力將他勒死,讓這位風流天子慷慨瀟灑地走了。

不可一世的隋煬帝,就這樣死在自己豢養的爪牙手中。

這一年,他五十一歲,剛過知天命之年,卻因為他一生不知天命,而自取滅亡了。

煬帝死後,宇文化及指使眾人對隋氏宗室、外戚,不分老少,一律殺死,然後以蕭皇後名義,立秦王楊浩為皇帝,另設別官居住,隻讓他發詔畫敕而已,並派兵監視行動,是個真正的傀儡皇帝。

宇文化及以大丞相名分,總攬朝中軍政大權,任命二弟宇文智及為左仆射,三弟宇文士及為內史令,裴矩為右仆射。

把諸事安排停當之後,宇文化及命令自己的心腹,左武衛將陳陵任江都太守,負責在江都留守。然後揚言回長安,令內外戒嚴。宇文化及率領大軍十二萬人出發。

在向北進軍中,宇文化及仍按煬帝時規矩,皇後後宮為禦營,營前加立帳幕,他在帳幕中處理政務。

自此,宇文化及占有煬帝的六宮妃嬪,對其恣意縱欲,飲食起居,一如煬帝,絲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