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朵朵從自行車上轉過身來,厭惡地看了一眼李春雷,沉聲喝道:“滾蛋!”一種無形中的威嚴氣勢把調戲過無數女孩子的李春雷震住了,尷尬地僵在那裏,鬆手沒麵子,不鬆手又不知道該怎麼辦。他求助似地望向羅剛,羅剛也有些不知所措,恰好這個時候四化從校門中走了出來,羅剛用手一指,高聲道:“你!你過來!”李春雷也發現了四化,找到了台階下,鬆手去追四化。
四化見狀,掉頭就往回跑,遇到了落在後麵的鐵頭。他一把拽著鐵頭,拖著他跑進校門,一邊跑一邊問:“衛國呢?”鐵頭搖搖頭,“不知道”。四化狠狠地罵了一句,“重色輕友!”
馬衛國根本沒時間理睬落難的四化和鐵頭,他尾隨楊朵朵而去。雖然心裏為錯失英雄救美的機會而感到惋惜,但他親眼見識到了楊朵朵的高貴和威嚴,那膽識那氣勢那派頭都是小城裏的人所沒有的,是長期生活在優越的環境裏自然地陶冶出來的,是見過大世麵經曆過大風大浪的標誌。他愈發從心底佩服、仰慕楊朵朵,覺得她就像一個高傲的公主,凜然不可侵犯,一句話一個眼神就斥退了那兩個平日裏耀武揚威、欺軟怕硬的貨,與那些沒見過世麵、膽小怕事的村姑一樣的女生相比,完全不是一種品位,楊朵朵夠火辣!
一群孩子在小巷中玩老鷹捉小雞,歡快的笑聲在巷子裏撞擊著、回蕩著,塵土飛揚。楊朵朵騎著自行車穿行在街巷中,就像一團飄動著的火焰,是灰色調的小城裏一道亮麗的風景線。馬衛國尾隨著這道火焰,始終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以免被楊朵朵發現。
楊朵朵的自行車拐過街角,暫時脫離了馬衛國的視線。馬衛國急迫地緊踩了幾腳腳蹬子,衝出了巷口。站在十裏路口,他茫然四顧,卻看不到楊朵朵的身影。馬衛國有些失落有些沮喪,一聲歎息之後,騎著自行車在狹窄的街巷裏晃悠,歡笑了高漲了一整天的心情重又回到了無聊的低落的昔日軌道上。
夕陽低垂在天際,已經是傍晚時分,該回家吃晚飯了。馬衛國正想收兵,耳邊忽然響起一聲惡作劇似的呐喊,楊朵朵猝不及防地從一個門樓下衝了出來,嚇得馬衛國從單車上重重地跌倒在地,又是一副狼狽不堪的樣子,惹得楊朵朵抑製不住地哈哈大笑。不管是抿嘴而笑還是開懷大笑,她的笑容對馬衛國來說都具備抵擋不住的、百分百的殺傷力。
楊朵朵站在馬衛國的麵前,挑釁似地問:“幹嘛跟蹤我?”語氣中沒有惱怒和興師問罪的意味,反而顯得很調皮很開心。馬衛國蹲坐在地上,仰起臉來看著高高在上的楊朵朵,金黃的彩霞鍍在楊朵朵的身上五彩斑斕,更像一個美麗的女神、純潔的天使。馬衛國扭傷了腳擦破了皮,比起這些皮肉傷更讓他懊惱的是自己每次見到楊朵朵都會跌倒在地,留給她一個狼狽不堪的印象。
楊朵朵上前一步,重複著自己的問題,“幹嘛跟蹤我?”麵對楊朵朵,馬衛國連狡辯的勇氣都沒有了。“你好看!”這句話幾乎沒有經過他的大腦就下意識地蹦了出來。
楊朵朵愣了一下,旋即釋然,馬衛國的執著和坦誠瞬間贏得了她的好感,她向還坐在地上的馬衛國伸出了自己白皙的光滑的手掌,說:“我家有紅花油。”馬衛國機械地伸出自己沾滿了塵土的手,輕輕握住了楊朵朵纖長的手指。
進入楊朵朵幹淨、整潔、飄溢著淡淡芳香的閨房,馬衛國很拘謹、很小心,生怕自己一身的塵土、汗漬弄髒了這個聖潔的地方。就像一個邋遢的流浪漢被邀請進入白雪公主的宮殿,戰戰兢兢、小心翼翼。
屋內鋪了一層暖暖的夕陽,看上去有點魔幻。房間收拾得很利落,床單潔白,上麵掛著更為潔白的蚊帳,好似公主的床,書桌上麵擺著一台雙卡錄音機、碼放整齊的許多磁帶,窗簾的掛繩上還掛著小巧的三角內褲,正迎風招展……牆壁上掛著許多帥哥的照片,費翔,齊秦,被他打碎還沒來得及換玻璃的窗戶被邁克爾·傑克遜的海報堵上了!
馬衛國有些難為情地坐在凳子上,伸出自己的腳丫子,破襪子和幾天沒洗的臭腳散發出的令人窒息的味道熏得楊朵朵直皺眉頭。她拿花露水混合紅花油倒在馬衛國的腳上,然後用手輕輕地按摩著,馬衛國的身體痙攣了一下,下意識地想往回抽腳。“我自己來吧!”馬衛國試探著問,語氣並不那麼堅決,這種國王式的享受讓他很滿足,戀戀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