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思安跟封少頃兩個人去廠區的事情,從一開始就不順利,而且是十分不順利。
兩個人下了長途客車,當即發現他們的行李箱被撬開過,裏麵的貴重物品不翼而飛了。他們跟著客運公司的人去保安室調取監控錄像,結果讓他們大開眼界。
坐長途客運車的時候,大的行李箱一向都是放在車下的儲物空間內,童思安跟封少頃隻帶了挎包上車。
為了防止出現什麼事故,這個空間內會安裝監控攝像頭,看了錄像這才發現,居然有一個人會縮骨功之類的功夫,躲進了一個行李箱內,待車行駛了,便從裏麵爬出來,挨個去撬別人的行李箱,把能偷的東西放進另外一個行李箱內。
偷竊完畢後,他再次鑽回到行李箱內,拉上拉鏈隱藏好。
長途客運車在臨近終點的時候,會有人中途下車。這個犯罪團夥就是在未到終點的時候,就已經中途下車了。車中乘客到終點才發現行李被盜,早就已經抓不到人了。
“我的筆記本電腦被偷了,不過我的電腦有密碼,他們應該動不了裏麵的東西,沒有其他的貴重物品被盜了。”童思安跟警察介紹著情況,她很慶幸這個小偷不識得什麼名牌服裝,以及不知道她包裏文件的重要性,全部忽略沒動。
“我的包裏也有筆記本電腦,還有一個PSP,居然連充電器都偷走了。”封少頃說著,緊張兮兮地追問警察,“什麼時候能找回來啊,那些可是我的精神食糧啊……”
起初童思安沒懂,想了想男人電腦裏的精神食糧,當即瞪了封少頃一眼。
封少頃被她這麼一瞪,當即哭笑不得:“別誤會,是PSP!裏麵好多遊戲可以玩呢!”
童思安撇嘴,顯然不信。
“我們也不確定什麼時候能夠找到犯罪嫌疑人,不過我們會盡快展開抓捕行動,畢竟這次丟失的數額比較大,會重點偵查的。”警察回答得很謹慎,留了兩個人的聯係方式,便讓他們離開了。
童思安拖著布滿劃痕的行李箱離開客運站,心情糟糕透了:“我的筆記本電腦跟行李箱很貴的!”
“淡定,我們要相信警察同誌。”封少頃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丟失精神食糧,他也很絕望,卻隻能安慰她。
“真夠倒黴的!”她依舊在抱怨。
封少頃沒辦法,隻好把手臂伸過去,擺在她麵前:“掐兩下發泄吧,或者幹脆咬一口,反正你很討厭我,看到我難受的樣子,你說不定會很爽,這樣發泄情緒也許會很管用。”
她聽了揚眉,不由得覺得好笑,竟然沒有那麼生氣了,心中有些動容,卻隻是抬手將他手臂拍開:“算你有些自知之明,我居然突然覺得你沒那麼討厭了。”
他至少蠻會哄女孩子開心的。
剛遇到他的時候,你會覺得這個人怪怪的,氣死人不償命,相處久了,便沒那麼討厭了,還真有些“暖男”的味道。
廠區派來麵包車來接兩個人,童思安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封少頃則坐在後麵。
這輛車平日裏拉貨居多,很少載人,後麵的座位都有些晃,外加這裏的道路十分顛簸,車身劇烈搖晃的同時,封少頃在車裏就好似不倒翁一樣跟著搖晃,幾次還險些衝到前麵去。
“沒有安全帶嗎?”他弱弱地問。
“以前用那個綁貨的時候弄斷了!”司機是地地道道的農村人,說話時口音很重,嗓門也大,封少頃聽不大懂,卻能明白沒有安全帶。
他認命地坐在後麵,探頭去問童思安:“這裏距離廠區還遠嗎?”
“得坐三十分鍾左右的車吧。”
封少頃聽完,當即露出虛脫了的模樣。他們先是坐了兩個小時的高鐵,接著是三個小時的長途客車,現在還要再坐三十分鍾的麵包車。
“這個位置有點太偏了吧?運貨的時候也不方便吧?”
“這個位置比較靠近總部,距離我們那邊的確比較遠。”
封少頃聽了,這才取出手機,看了一眼自己的位置,的確,這裏靠近B市,如果從這裏去總公司,應該隻需要一兩個小時。
“在分公司工作也夠辛苦的。”他感歎。
“習慣就好了。”童思安也有些乏,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接著就聽到“哐當”一聲,回過頭,就看到她的行李箱倒了。因為鎖跟拉鏈的地方已經被破壞了,箱子的封口成了問題,衣服還掉出來了幾件。車廂內很髒,立即讓她的衣服遭了殃,也不知有沒有蹭上油漬。
“你就不能扶一扶箱子嗎?!”童思安扯著嗓子喊了起來,她的心在滴血!
“我能自己坐穩就已經很不容易了!”封少頃抱怨了一句,卻還是探身去幫她整理行李,車顛簸的時候,頭還會撞到車棚。他收拾好了,便用大腿夾著兩個行李箱,模樣難受到了極點。
童思安回頭看了他幾眼,不由得覺得好笑:“幸好你腿夠長,還能這麼用。”
“這種誇獎真是讓人高興不起來。”封少頃撇了撇嘴說。
到達地點,廠長親自過來迎接,結果封少頃卻狂奔出去,到了路邊吐了起來,就連飄忽的腳步,都如同酗酒的醉漢。
童思安跟廠長寒暄了幾句,便跟他要了一瓶礦泉水,給封少頃送了過去,還幫他拍了拍後背:“你小子缺乏鍛煉啊。”
封少頃雖然簡曆漂亮,卻難免有些嬌生慣養,來這種地方曆練,還是人生中第一次。
“下次說不定……能好點……”他難受地說了一句,接著漱口,調整好了,才跟著童思安進入廠區。隻是那種臉色煞白,憔悴到極點的模樣是隱藏不了的。他本就身體消瘦,如今臉色蒼白,增添了些許病態,偏在他的身上不顯得難看,反而有些讓人心疼的美,著實神奇。
廠長顯然是提前做好了準備,廠區內一切都井井有條,新一批需要生產的設備已經有了雛形,過不了多久,就能夠提供貨物了。
廠區很大,足有一個小學的大小,大部分是一層建築,卻建得很高,方便在裏麵擺放設備。稍遠些的兩棟三層小樓是員工宿舍、洗浴中心等地方,食堂在宿舍樓後麵。
這裏已經有些年頭了,大樓翻新過,使得有些地方的油漆顏色不一樣,大門上也鏽跡斑駁。不少空曠的地方已經長出了雜草,卻不至於影響環境,中間的院子裏,還有一處花壇,裏麵種著花,靜靜地開放著,爭奇鬥豔。
一行人走在廠區內,封少頃卻有些難以適應環境,之前便有些暈車,進入廠區後聞到廠區內的味道,更是一陣難受。他看向童思安,發現她一切如常,就算走在布滿油汙的廠區內,油汙弄髒了她昂貴的高跟鞋,她也根本不在意似的。
這個女人,工作的時候總是這樣一絲不苟,如何惡劣的情況,她都不會在意,真是強大到了一種境界。
他拍了拍胸脯,努力讓自己調整狀態,不至於成為拖累。
大致走了一圈之後,童思安讓封少頃在院子裏的長椅上坐下,然後拿來廠區的圖紙給他看:“接下來的這幾天,我們不僅要盯著設備的加工,還要去檢查廠區,一些逃生通道是否通暢,廠內的消防器械有沒有老化,廠內的機械故障會不會對員工造成威脅等問題,我們都要處理好。不僅僅是應對檢查,我們也要保證工人的安全,一時的節省,不利於長久的生存。”
封少頃低下頭去看圖紙,認真地看了好久才應了一聲:“好。”
“當然,這幾天內,廠內員工會不間斷地跟我們提議,主要的提議內容無非是更換新的器械,這個可以酌情處理,不過……提工資嘛……”
他抬頭看她,不知道他們一向是如何處理這個問題的。
“我們建廠初期都是給固定工資的,可是這樣一來,不少員工就會在中間渾水摸魚,後來我們實行計件工資,能者多勞多得。現在他們又開始希望提高基本工資了。上一次總部的人來了,因為隻是部門經理做不了主,廠區的人也沒多糾纏,可是這一次是我來了,他們應該不會放過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