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菲看著那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對他的行徑嗤之以鼻,說:“先是拋妻,後又棄子,這個男人竟然還是曾經餐飲界的翹楚。‘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真真的涼薄。”
“你若知道他把孩子送去孤兒院的理由,會更加厭惡這個男人。”如果說唐哲看到惠子夫人時的目光是冷淡,那麼現在看到黃生,就隻能用慍怒來形容。“他逃走的時候,惠子夫人才知道自己懷有兩個月的身孕。你當他是為什麼跟蹤她,這孩子他根本是不認得,現在跑出來也隻是為了看看是誰給他戴了一頂綠帽。”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混蛋!”沈文菲氣憤填膺,忍不住出口罵道,突然想起辱罵的人畢竟是唐哲的父親,連忙把話題一轉:“他們朝南走,這是要去哪家醫院?我怎麼記得最近的一家是在東大街上,這方向完全是反了的。”
“他受的是刀傷,哪敢去醫院裏治病,隻能去一些小診所。要是把警察招來了,連自個兒都跑不掉。”他們既怕被和先生看到,又要躲著同樣跟蹤的黃生,距離拉得越來越長,轉了一個彎竟然把人給跟丟了。
“人去哪兒了?怎麼一轉眼就不見了。”沈文菲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偏偏唐哲卻鎮定自若地倚著燈柱抿唇輕笑。“你要是有辦法,趕緊說啊,別故弄玄虛了。”
“既然都已經跟丟了,直接去診所裏等著不就行了。”他從包裏摸出剛來時的那頂鴨舌帽,又拿出金邊眼鏡掛在鼻梁上。打量了沈文菲一番後,將她長年披著的長發塞進衣服裏,佯裝是一頭短發。
他們穿過另一條巷子直奔診所而去,速度本就比和先生那個傷患要快,進了診所隻說是有些不舒服,於是跟著護士進隔間進行例行檢查。聽到門外有了動靜,沈文菲佯裝不小心打翻了藥瓶,護士念叨了幾句就出了門去拿收拾的器皿,讓他們可以貼著牆聽外麵的聲音。
惠子夫人畢竟是個體型嬌小的女人,這麼攙扶了一路,額頭上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和先生雖然腰上使不出力氣,但也咬牙堅持走著,不讓身體的大部分重量都壓在她的身上。等兩人走到小診所,皆已是大汗淋漓,他腰上的傷本已經止住了血。因為行走的時候拉扯了傷口,又開始滲出血珠。
“扶到這裏就行了,你走吧。”他扶著門框,鬆開了惠子夫人的手,艱難地朝裏麵邁步。她卻並不吭聲,隻是默默地走上前,又攬著他的肩膀,攙扶著他進了診所。
黃生就躲在離診所門口五六米遠的距離,看到這一幕,恨恨地望了一眼,拿出手機全拍了下來。等看到兩人進去了,他把手機往兜裏一丟,低著頭又快步地追到了診所門口。
護士迎過來時先是關切的問候,待看清他的血從指縫中滴落時,驚叫一聲把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醫生也引了出來。那護士支支吾吾還沒說話,醫生自個就哆哆嗦嗦地連退幾步到桌子後麵,扶著桌腳顫巍巍地說道:“這……這……怎麼回事?”
這是一家小診所,平時也就幫鄰裏看些頭疼腦熱的小病,哪裏容得下和先生這尊大佛。惠子夫人正在思索該怎麼解釋他的傷,就聽到他用凶狠地語氣對他們吼道:“你是醫生就好好給我看病,這麼大一個病人站在這,廢什麼話!”
老醫生被嚇得更是哆嗦,推了推身旁的護士,說:“止血鉗、紗布、剪刀,還有……還有把酒精拿來。”
他低著頭快步朝前走了一段,回頭看兩人沒跟上,又顫顫巍巍地說道:“麻煩小姐扶著他,跟我進隔間處理一下傷口。”
等護士送來紗布等物件的時候,那條帶血的絲巾已經取了下來,傷口大概有四指寬,皮肉外翻呈紅褐色。老醫生繃紗布的手一直在顫抖,反倒是惠子夫人上前接過紗布,嚴嚴實實圍著腰繞了三圈,態度謙和地問道:“是這樣綁的嗎?”
那老醫生巴不得有人來替自己幹這差事,見惠子夫人弄得似模似樣,忙不迭地點頭。和先生強打起精神,套好衣裳後,除了麵色看著有些蒼白,其它與常人無異。他從懷中摸出一疊錢,仍在護士捧著的裝器皿的盤子裏,起身就要走,腳步卻依舊有些踉蹌。惠子夫人走上前,攙扶著他靠到牆邊站著,低頭說了見麵後的第一句話:“你傷的不清,不如在這裏歇歇再走。”
老醫生原本見他要走,難掩的笑意已經到了嘴角,就快漫出來了,聽到惠子夫人這句話,臉上的表情瞬間垮了下來。卻見和先生擺了擺手,朝他和護士看了一眼,低頭說道:“那些人知道我受了傷,肯定很快就會到這裏來尋我。我留在這裏,隻會牽連他們。”
惠子夫人聽完,也不再勸,隻是上前扶著他,一步步地邁出診所。沈文菲聽外麵沒了聲音,急急地也想跟出去,卻被唐哲一把拉住,按著她的肩膀說:“別急,等會。”
她原本還在納悶,卻突然聽到外麵出現嘈嘈嚷嚷的聲音,等伏在床邊一看,竟然是黃生走了出來,伸手攔住了他們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