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何時點了一杯土耳其咖啡,一邊加方糖和牛奶,一邊說道:“在土耳其,當地的人喝完咖啡之後,總是會看看咖啡杯底殘留的咖啡粉的痕跡,從它們的模樣來了解當天的運氣。碰到你的那一天,我喝了一杯土耳其咖啡,卻忘了看一眼咖啡粉。”
“遇到我是一件倒黴的事情?”她原本覺得開場的氣氛會很尷尬,卻沒想到蘇何時雖然不再是個花花公子,但擅於調節氣氛的功力卻還在。
“那段時間,碰見你的時候我總會想,你是有多倒黴,才會遇到我。”他對她的問題避而不答,心裏的答案卻是:遇見你,是臥底那段黑暗日子中,唯一灑進心窗的陽光。
沈文菲想起任務第一天,他們就一起逃亡,剛出了狼窟又入虎穴。在紅島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她經曆過數次死裏逃生,也見識過很多生生死死。而陪在她身邊的,除了唐哲,還有眼前這個人,蘇何時。
“其實這次找你出來,是想讓你利用職務之便,幫我找一個人。”她將手中的照片放到桌上,推到蘇何時的麵前。
“唐哲?”蘇何時拿起照片仔細觀察,疑慮地問道。
“是一個和唐哲長得一模一樣的中年人,歲數大約四十過半,現在的樣子應該變了,但輪廓不會改變吧。”她收回唐哲的照片,放進包裏,一本正經地說道。
“你是說,他年輕的時候和唐哲長得一模一樣?”蘇何時問,食指和中指在桌麵上交替彈動,“方便透露他的身份嗎?”
“我懷疑他就是唐哲的父親。世界上不會有兩個毫無血緣關係,卻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對嗎?”她的眼眸中閃耀著誠摯的光芒,目不轉睛地望著蘇何時,等待著他肯定的回答。
“如果按照現在有的案例來說,其實,有這種可能。”蘇何時見沈文菲眼中閃過一絲失望,話音一轉又補充道:“不過這種巧合,高達千萬分之一,所以你的猜想很有可能成立。”
“你能幫我找出來這個人嗎?”聽到蘇何時的回答,沈文菲剛剛熄滅的小火苗又搖曳了暖光。
“你很關心唐哲。”他淺抿了一口咖啡,手指捏著湯匙輕輕攪動。
“他是我老板,我隻是照吩咐做事。”她心虛地低下頭,用湯匙在盤子裏有節奏地輕輕敲打。她瞞著唐哲來見蘇何時,有兩個原因,除了怕唐哲吃醋,更怕他知道自己還對於他的身世鍥而不舍而慍怒。
“隻憑一張照片找到一個消失很多年的人,這難度有些高,我隻能盡量幫你找找。”蘇何時揚手叫來了服務員,點了兩個焦糖布丁,合上菜單後說:“那日在倉庫裏,你說要是逃的出來,最想吃的是焦糖布丁。”
“你還記得?”那樣尷尬的一晚,她為了緩解氣氛,其實說過很多話,可是卻一句也記不得了。
“做臥底每天都會記日記,因為怕在黑的那一麵待得太久,忘記了自己是從白的那一麵來的。那天的日記,多記了兩筆。因為當時的我很驚詫,為什麼會有個女人突然出現,還知道我的真實姓名。”
“那個時候還沒有時間旅行者這個職業,所以你也不會想到,我是從未來來的。”
“時間旅行者,真的是一種很奇妙的職業。你們會不會回到過去,去提前預見自己的愛情?或者是去到未來,看看最後和你走到一起的,到底是誰?”他倚著桌子,身子微微向前傾斜,語氣也一點點加重,直視沈文菲的眼睛說道。
沈文菲正不知該怎麼回答,電話卻恰到時宜的響了,她見是唐哲的來電,心裏更加緊張,捏在手中半天才按了接聽鍵。
“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和朋友吃完飯了嗎,在哪兒,我來接你。”
“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她掩著話題,用另一手捂住嘴巴,小聲地說道。
“不會是真的紅杏出牆吧,快讓電話那頭的男人接電話,我要和他一決勝負。”唐哲故意逗沈文菲,語氣裝的十分正經,心裏卻已經開始憋笑。
“胡說八道什麼呢,不跟你說了,我這還在忙。”不等唐哲答話,她急急地掛斷了電話,抬起頭看到蘇何時疑慮的眼神,訕笑說道:“我跟別人合租的,那個丫頭可嘮叨了。”
“有個人惦記著,總是一件好事。有點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不用,我家離這裏很近,打個車就可以到了。”她叫來服務員買單,見蘇何時要掏錢包,伸手製止他,說道:“焦糖布丁我請,附送兩杯咖啡。”
蘇何時的手懸在半空中,手腕上還竄過她手掌的溫度,他微眯著笑彎了眼,輕聲說道:“好,下次我請。”
下次,我請,這樣就可以再有一個見你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