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我那麼擔心你,這句話在沈文菲心中浮出,連她都覺得驚惶,嘴上卻不討饒地喊道:“枉我浪費二十塊錢買的食物,喂了一個滿嘴胡說八道的家夥。”
“我沒有胡說,我能算到你想我,是因為我正在想你。”他伸過手將她一把攬到懷中,不由分說地落下一個深吻,聽到身下嬌喘連連,才“好心”地饒過沈文菲。
“混蛋,我以為伯母的死,讓你意誌消沉不願意見人,才一直躲在家裏不去旅行社的!”沈文菲為自己羊入虎口而感到憤慨,忙推開唐哲厲聲說道。
唐哲一直帶笑的表情突然冷了下來,神情有了片刻的恍惚。沈文菲一時緊張,湊過去輕輕推了推的肩膀,柔聲喊著他的名字。“唐哲?喂,神棍?”
“傻瓜,我沒事。她不是我的母親。”唐哲從後麵攬過她,將頭枕在她的肩膀上,這樣的角度,沈文菲看不到他的表情,隻能聽到他清清淡淡地說:“我是在孤兒院長大的,我從小就沒有母親。”
“可她為了救你……”沈文菲突然有一陣心涼,手上似乎還有著惠子夫人溫熱的鮮血。那日觸目驚心的場麵,回來以後一直在她的夢中反複出現。連她都沒有忘,他怎麼可以用這樣輕描淡寫的語氣說這樣的話。
“我很感激她,可是這不代表我會接受一個二十多年沒出現過的女人,突然成為我的母親。”他察覺到沈文菲開始掙脫他的懷抱,雙手收緊了一些,把她緊緊摟在懷中,說:“她救了我是另一回事,就像她對於我和你之間的事來說,一碼歸一碼,毫無關聯。”
沈文菲到底還是掙脫出來,轉過身直視唐哲,不可置信地望著他的眼睛,說:“唐哲,我沒想到你是這麼冷血的人。我看錯了你,不,應該說從一開始,我就根本沒有看清楚,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沈文菲從大樓裏跑出時,刻意強迫自己不要回頭去看唐哲是否有追過來。同為女人,她可以理解惠子夫人時時刻刻叮囑提醒他們身處險境時的殷切,更能夠感受她撲身上來推開唐哲時的英勇。沒有一個母親不疼愛自己的孩子,當年她一定是有莫大的苦衷才拋下了唐哲。
人已往生,還有多大的仇恨不能磨滅?
唐哲沒有去追,看著桌上還散發著餘溫的外賣盒子,他站起身將垃圾歸到一處,提著出了門向回收室走去。回來的路上,他看到蘇何時倚在門邊,穿著打扮與任務之前大相徑庭,儼然從一個不正經的花花公子搖身一變成正氣凜然的正派青年。
唐哲並沒有招呼蘇何時,他卻還是不請自來地跟著進了屋中,大大咧咧地坐在沙發上,取出一封書信對他說道:“我知道半個月前,‘我’曾經讓你接過一個任務。這封信中寫的清清楚楚,若是你們成了,我會恢複我警員的身份,光明正大的走在陽光下。”
“那份任務沒有成功。”那份鬼遺囑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過,更遑論去偷走。
“對於我來說,現在這樣的結果,就是成功了。”他說話的語氣不再陰柔,樣貌雖然沒有變化,但因為氣場的不同,更添了幾分男子氣概。“這信上寫了,因為當年任務的失敗,所以我一直不能擺脫臥底的身份,回到警局複職。所以那個時候的‘我’,才會找到你們幫忙。”
“而現在在我的記憶中,正是因為有了你,和……”提到沈文菲時,他的目光有些閃爍,停頓了一秒之後,淺淺笑道:“和沈小姐,你們的算命之術催化了那些人之間的內鬥,才使得他們趕在壽宴之際爆發,讓我們警方一舉擒獲這個犯罪團夥。”
“當初為何非要我和她去不可?”唐哲對他始終保持著敵意,也細微地觀察到他提到沈文菲時異樣的表情。
“那個韓喬你們已經見過了,當年若不是沈小姐給的彩票號碼,韓家也不會一夜暴富,更不會有搭救章老爺子之恩。若是章老爺子不在了,紅島怎樣也不會發展成如此龐大的規模,也少了許多是是非非。”他埋下頭,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道:“種的因,結的果,都該由自己去解。”
唐哲起身做出送客狀,蘇何時猶疑地站起身,走到玄關處突然停住腳步,“我剛剛看到沈小姐從你這跑出去的,她的臉色似乎不太好。”
“不勞你費心。”唐哲對這個人的耐性已經消磨殆盡。
“當初你說你們是夫妻,我還信以為真。沒想到隻是權衡之計,這樣看來……”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玩味,又有了之前玩世不恭的蘇何時的氣息,“我還有機會。”
唐哲還沒反應出來他話裏的意思,那家夥就猶如鬼魅般的消失在樓梯口。他轉過身回到房中,用即時通訊器呼叫沈文菲,那邊卻一直無法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