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倒時的驚惶反而比不上此時的不知所措,沈文菲屏住了呼吸,怯生生地問道:“你每次見到她,都會變得不正常。”
“你記起來了?”他微微仰起頭,挺立的鼻梁像是刀刻般的線條,從上至下看的更為明顯。
“一直覺得她很眼熟,加上你這麼激烈的反應,才想起來是在哪兒見過。”她的手落在他的頭發上,這樣脆弱的唐哲她見過,心裏跳動的頻率滲出一種叫心痛的情愫。“上次的任務裏,那個陪著伍董事長來的年輕太太,就是她。”
見唐哲並沒有回應,沈文菲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當時我就覺得這個黃太太老是留意到你,還趁你進屋拿簽紙的時候向我打聽你。我想,或許她是把你錯認成了你的父親?”
“我從未見過我的父親,我生下來就在孤兒院裏。院長說撿到我時,除了一張寫了小哲的照片,什麼都沒有,所以他給我起名字叫唐哲。孤兒院裏很多小孩子都和院長姓唐,不同的是我有自己的名。”
“這名字,或許就是她給你取的……”
“給了我生命,給了一個名字,不給我一個完整的家,有什麼意義。”唐哲站起身,將沈文菲扶回床上坐著,將枕頭墊在她的脖子後麵,低頭說道:“在孤兒院裏,你才會懂得,不學會一項傍身之計,就注定被人欺負。”
“要懂得察言觀色,要懂得說那些別人想聽的好話,要懂得不著痕跡地把別人說不出的話,用天意的名義說出來。”
“唐哲……”沈文菲覺得有些心疼,主動牽起他的左手,十指緊扣。
唐哲坐到床邊,右手將她環在懷中,頭枕在她瘦削的肩上,湊到耳邊低聲說:“放心,我沒有你想的那麼脆弱。畢竟,明天我還要保護你啊。”
所有人都在虎視眈眈的瞄著明天,太陽從海平線上升起的那一刻,不知紅島上有多少人徹夜難眠。
紅島的東南西北四個角都設有專門的炮仗點,每隔一個半刻鍾就會依次點燃喜炮。絡繹不絕的賓客被頭頂帶著花環的迎賓小姐領著,分批踩在用紅綢鋪滿的道路上,朝著紅島最中心的屋落走去。
沈文菲的腳受了傷,所以外麵熱鬧非凡的場麵都是唐哲告訴她的。她本來擔心唐哲會再遇到那個日本女人,但見他鎮定自若的模樣,這樣敏感的問題也就很識趣地吞了下去。
“其實睡了一晚上,我的腳已經好多了。”沈文菲為了證明自己說的話,丟開唐哲攙扶她的手,咬著牙繞著桌子轉了一圈。“你看,真的不用像你那樣小題大做。”
“如果你說這話的時候,表情不那麼痛苦,可信度會高很多。”唐哲攬著她的腰,將她扶到床邊坐穩,蹲下身子檢查傷勢。“還是有點腫,不然今天就別出這個屋子了,好好在這呆著等我。”
“怎麼可能!我還要配合你的小鳥靈簽,我們排練過那麼多次,怎麼可以不去!”沈文菲心中著急,語氣又重了幾分,看唐哲不吃這一套,又拽著他的衣袖低聲下氣地說道:“你一個人怎麼能行呢,相信我,我可以的。這都是為了完成任務,任務做完了,我答應你一定好好休養。”
“回去以後,讓我養著。”唐哲板著臉,臉上的表情充滿了堅毅。
“一定好好休養,好好讓你養……你養?”沈文菲先前沒有理解話裏的意思,多嘀咕了幾句後,突然羞紅了雙頰,低垂下頭羞澀地說道:“還有那麼幾筆帳沒和你算完呢,誰要你養了!”
“踏出去這個門,到底有多凶險誰有說不清。我答應你,我會盡我的全力保護你。”他埋下頭把臉湊到沈文菲的麵前,兩人的臉龐隻隔了兩指寬的距離。右手撫上她的臉頰,眼神中溺滿了醉人的深情:“我唐哲發誓,如果有人會傷害到沈文菲,必定是踏著我的屍體過去的。”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沈文菲慌亂地捂住唐哲的嘴,眼神堅定地說:“我們怎麼來的,就怎麼回去。實在不行,我就叫丹尼斯過來救場。”
“他幫不到的,壽宴之前,所有島上的電子設備訊號都被幹擾了,根本無法傳遞消息。”唐哲一邊收拾著壽宴上所需的簽紙、筆墨,一邊從容地與她交談。
“那我們現在的處境真的很危險?昨天那個日本太太,提醒我讓你今天務必小心。”沈文菲意識口快提了那個女人,卻見唐哲沒有絲毫反應,想了想之後,她隱去了蘇何時的提醒。
“若真有個什麼萬一,你也跑不快,我們就找個地方躲起來。”他取下關著白雀文鳥的籠子,取出裏麵乘穀禾的匣子,重新關上鳥籠,轉過身對沈文菲說道:“放你一個人在屋裏,我也不放心,還是和我待在一處的好。”
“走吧,我們就一起去會會這個龍潭虎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