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右手交握,電光火石之間,唐哲想起初識那一夜的蘇何時,終於明白他披著儒雅外表之下藏著的就是這樣狠戾的心。蘇何時似乎並不打算與他寒暄,迅速地收回手就想離開,卻被沈文菲脆生生地叫出了名字。
“蘇何時。”她的聲音不大,卻認真地念出每一個音節,唇邊掬起一抹笑容,說:“謝謝你。”
蘇何時卻並不領情,甚至沒有轉過身去看她一眼,冷冰冰地說道:“我說過,我不叫蘇何時。我叫蘇政。”
他拋下這句話就徑直走了,沈文菲本想追過去,卻被唐哲攔住。她看著蘇何時的背影,氣地咬牙切齒,大罵幾聲混蛋後,聽到唐哲幽幽地說道:“他不想讓別人知道他的真名,說明他是一個有故事的人。這樣的人,我們還是少接觸為妙。”
沈文菲本想爭辯幾句,但轉念一想,又覺得唐哲說的很對。她和蘇何時其實加上過去現在,不過相處幾日的時間,這個人的情緒又詭秘多變。既然已經和唐哲相遇,在這個凶險的環境之中,還是聽從他的意見為好。
唐哲領著沈文菲到了外灘的一處岩石堆邊,她這幾日都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坐船上島的時候又吐得天昏地暗,根本沒有心情去體驗大海的清新。沈文菲脫下鞋子,將褲腳挽起,赤腳踩在沙灘上。唐哲不知從哪裏弄來一根樹枝,在沙灘下寫下一個“套”字,用樹枝點了點這個字,示意沈文菲看清楚。
“我說過,會將這些算命的伎倆都教給你。”海浪襲上海灘,將那個“套”字吞沒,唐哲不急不緩地說道:“算命第一招,套。在問清別人生辰八字時,你可以從他的交談中套出很多訊息。比如說話時的口吻,說話時的情緒,這些都可以幫助你揣摩他們的心理活動。”
他在沙灘上寫了一個“探”字,很快就消失在沙灘上。“你要觀察對方的衣著服飾,可以猜到對方是貧是富。但這些單一的東西不能馬上得出結論,要繼續往下探,看對方的談吐氣質,試探他對你所提的帶有圈套話題的回答中透露的訊息。”
“所以,算命的個個都是識人的高手?”
“光靠這兩招,遇到刻意為難你的人,就失效了。所以算命第三招,哄。”他用手刮了一下沈文菲的鼻翼,親昵地說道:“不僅是女人喜歡被人哄,男人也一樣。看到小孩就誇天賜靈兒,將來必有大富大貴。看到老人就說福壽延年,長命百歲。看到年輕人,隻要圍著婚約和前途打轉,就必定沒錯。”
“套、探、哄,下一招就是騙?”
唐哲豎起手指在沈文菲麵前晃了晃,故作神秘地說道:“不不不,算命第四招,滑。算命人說話,永遠不要斬釘截鐵,不給自己留後路。那句‘父在母先亡’就是最好的實例,隻看聽者自己怎麼理解。‘父在,母先亡’就是說父親尚在,母親已經亡故。‘父在母先,亡’就是說父親在母親之前已經亡故。”
“所以當初你給伍董事長測字,給林淮恩他們合八字,其實都是靠這些來唬人的?”沈文菲一臉鄙夷大義凜然地看著唐哲,突然覺得之前對他的崇拜都化作泡影。
唐哲並不正麵回答她的問題,看著她的表情,嗤地笑出了聲,在沙灘上又寫上一個“編”字。“我們的工作可以讓我們‘未卜先知’,這比一般算命的人要去猜去探容易的多。隻要將我們所知道的東西,合情合理地編進算命中,任務對象就會跟著我們的指引走。”
“所以這一次,你也想利用小鳥靈簽這個來取得老爺子的信任。”沈文菲聽懂了幾分,但也不知為何要把自己牽扯進這樁任務之中。
“這一個月來,老爺子對我已經打消了疑慮。可是,他同我們之前接觸的任務對象不同。他在黑道之中載浮載沉多年,多疑已經成了他的本性。”他用樹枝在沙灘上寫寫畫畫著,神情出奇地凝重。沈文菲也認真地看著他畫的圖,似乎是一張人物關係表。“這島上現在的主子本來有五個,老爺子有三個孫子,一個孫女,就是剛才的安怡。”
“在你上島之前,最得力的排行老三的孫子暴斃而亡,現在剩下的繼承人就是這三人。”他在三個名字下畫了一道橫線,分別是“章安怡”“章子威”“章子武”。“安怡你已經見過,剩下兩人是一對孿生兄弟,兩人關係更為親厚,反而對這個三弟沒太多感情。”
“如果是為了奪位,那麼章安怡的嫌疑就是最大的了?”沈文菲心中一驚,轉念一想,說道:“我們的任務是偷到老爺子的遺囑,這些畢竟是別人的家事。他們內鬥的越厲害,形式對我們越有利,何必趟這一攤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