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頭微微仰起,一張素顏在火光中,那張臉讓楚王陡然睜大眼睛,“綾羅?”
是的,是綾羅,被他囚禁在密室中,借以威脅鐧的女人。
“你……”
綾羅微笑,在光影的映照下有恍惚的不真實感,好似並不是人般。
“我來找楚王幫個忙。”
“你怎麼出來的?”那個密室極為隱秘,而且機關重重。
“我要陵王死。”綾羅不理他,自顧把話說下去。
“什麼?!”
“我要陵王死。”她微笑,耐心的把話重複一遍。
铓略一沉吟,說道,“弟妹放心,明日鐧便會被斬首,等不了多久了。”
“楚王真的聽不懂我的意思嗎?”綾羅聲音陡然提高,神色一變,無風氣浪,白衣翻滾。“我是說殺死陵王,留下鐧。”
她要鐧,卻不要陵王。
眾護院被綾羅的氣勢嚇住,連退了幾步,倒是铓不動半分,“姑娘說笑嗎?”
“楚王真的不知道我是誰嗎?我被世人稱作‘閻羅女’,不是因為我掌兵百萬,也不是我殺人無數,是因為,”綾羅上前,身後的黑衣人亦步亦趨,“我真的是閻羅。”
閻羅?不解。
铓打量著綾羅身後那些明顯訓練有素的人群,覺得答案越來越近,綾羅的笑,卻是越看越可怖,真的像,閻羅。
閻羅……閻王……閻羅殿?!
“閻羅殿?!”綾羅咧開的笑證明了铓的正確,卻讓铓的身上冒出冷汗。
閻羅殿,一個如影子般傳奇的存在,沒有人知道他們是誰?在哪裏?或者是何種形式?他們隻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傳說。唯一能證明這個殺手組織存在於雲川的證據就是那一具具屍體,任何人,隻要是閻羅殿想要的命,絕不會逃脫。
“可是傳言,閻羅殿在血皇手中?”
“明顯不是。”她才是閻羅殿真正的主人,而且閻羅殿並不僅僅是殺手組織,它最最可怕的地方,也是血皇千方百計想得到的是,它強大的情報網絡,天下事,瞞不過閻羅殿。
“你想怎麼樣?”铓不再懷疑她如何逃脫密室,因為有閻羅殿在,別說是一個小小密室,就是天牢也輕而易舉。
“我想你殺了陵王。”綾羅再重複一遍。
铓不答。
綾羅微微一笑,語氣變緩許多,“其實我們有三條路走。第一條,我殺了你,再劫獄,也許成功,也許失敗,不過亡命天涯一輩子,是雙輸,我不願選,想楚王也不會選。第二條,你殺陵王,我帶走鐧,各自相忘,這我想對於楚王來說很簡單。可是以楚王的手段,你不會放心我更不會放心閻羅殿。”說到這,綾羅一頓,看铓麵無表情,卻知道他在等第三條路,“所以,如果楚王願意,也許綾羅可以奉你為主。”
她說的,便是奉上了閻羅殿。
铓的眼睛開始發光,閻羅殿,他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仍是那輛車,仍是那個人,空空的鞭子舞的響亮,緩行的牛車裏,是靜靜流淌的溫馨。
綾羅的手拂過那些傷口,纏著白布的傷口仍然滲著血水,她還能記得初看他的樣子,她不能想象,他如何忍受如此巨大的疼痛,是身體都被穿透。
枕在她腿上的頭動了一下,眼睛眨一眨,帶著笑意看她。
“醒了?”
“沒睡。”
“怎麼了?”
“舍不得。”他以為他再也看不見她了。
她的笑意更深,又對他的直白有些害羞,躲閃著不看他的眼。
“又要了呢?”
“是啊。”
“你會不願意嗎?”她問的有些小心。
鐧看見了她神色裏的擔心,有些吃力的舉起手,貼的臉,“本來就是要走的。”
兩個人目光交纏,然後同時撲哧一笑,“想到去哪了?”鐧問。
“沒有。”綾羅搖頭。
“想到幹什麼了?”
“沒有。”
“不是說開茶樓嗎?“
“那叫什麼名字?”
“閻羅殿好了。”
“不要,會沒生意的。”
“怎麼會?”
聲音漸漸消散,越來越遠,隻剩下一行車轍以及那翻舞的鞭子。
“你是故意的吧?”
“什麼?”
“其實你重來都沒有真正想幫助鐧奪取權力。”
“他不適合當一個帝王。”
……
“我也不希望他當一個帝王。”